在如诗八月的时候,我来到了梦一般的江南水乡——乌镇。当我下了大巴,一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一座黑色的亭子。在亭子后,有着满目的清绿。那片青翠的竹林长得正旺,竹影婆娑,修长俊秀,细长的枝,舞动的梢。微风拂过,枝叶“沙沙”地响。竹林上空穿过几声啁啾的鸟鸣,当我抬头寻觅那些可爱的自由精灵时,那空荡荡的,只有一汪清澈透亮的蓝天。
当我踏上竹林边石桥的时候,石阶上布着一道道凹凸不平的纹理。轻轻抚摸石板,给人一种清凉如冰的感觉,在这起伏的石纹里,似乎刻着江南的年纪。微风似的桥下的一泓清泉荡起圈圈圆晕,我才发觉:水中的绿影被摇碎了。抬头一看,我被株株绿柳包围。近看,柳叶很细,纤长,还带着细细的绒毛,仿佛是少女朦胧的睡梦。远望,那绿已浓得化不开。这绿缓缓地流泻进了透明的河水,晕染出一种隐约、静谧的美。
当我穿过这座古老的石桥,才算是真正踏上了江南水乡——乌镇的石板小径。一块块石板呈青黑色,早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霭。乌镇,听说这里是作家茅盾的故居。刚巧走到了一扇门前,那木制的门早已腐朽,上面一丝丝的纹路更显出一种沧桑的美感。听导游说,这里就是茅盾的故居。我抬头看看,黑瓦白墙,一种古色古香的美。我推门,门“吱呀”的一声开了。斑驳陆离、有些裂纹的墙,木制的门、木制的桌椅,纵横交错的房梁。一张木桌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房间内,椅子与桌子隔出一定的距离。桌上整齐的摆放着茅盾所用过的笔、纸。走近这张桌子,似乎还温存着些许茅盾的气息,哀婉,忧怨。不知怎的,总觉着房间里的气味与众不同。总有一种油墨古木的幽香,却又隐着一缕缕不易察觉的哀、怨、婉、愁,重在这个“愁”上。这愁,不浓,不淡,不重,不轻,恰恰正好,适宜地嵌进江南中,又从哀、怨、婉中各取了一小部分,融进这股愁里,就成了一个梦般的江南。
江南水乡是多雨地带,在这般炎热的夏季中更甚。刚刚还是晴空万里,可是转眼,已被那无边的阴霾、乌云和雨丝所填补。雨从天而降,缓缓打湿地面。江南的雨从来不大,一根根羽毛般的细,柔软,光滑。江南的雨姿态自然,脚步轻盈,几乎听不到雨声。那被蒙上一层淡淡的晨雾的石板小径,现在也已被雨水洗得透出闪亮光泽。
在路边有一家摆满青瓷的工艺坊。当我踏进那古老门槛的时候,两边的木质框架上摆放着已烧好的瓷。我拿起一只瓷,轻轻抚摸,清冷的,如秋日的月光,又如冬令的冰雪。瓷上,有楚楚动人的江南女子,有青翠欲滴的茂密竹林,还有雨中的江南。对面,一名女子正专心致志地绘瓷。细腻的笔调,恰好的色彩,不得不令人叹服。她见来了客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迎客。我这才看清她的面容:黛色的眉,朱红的唇,深棕的眼,雪白的肌肤,俨然一位温婉的江南女子。我拿起一只瓷问:“姐姐,这只瓷怎么卖?”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着回答:“100元。这算是很好的瓷了。还有一些很好的瓷,你看看。”说着,她又拿出了青花瓷、陶瓷等一些着名的瓷,我注意到了一只绘有竹林和少女的瓷。瓷上的少女和眼前这位眼前这位笑吟吟的女子竟惊人的相似,同样是黛色的眉,雪白的肌肤。画中的女子用一把折扇巧妙地遮住了她那朱红的唇,却又从她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眼中感到她温柔的笑意。她倚着一棵青翠的竹,幽幽的月光静谧地洒满了亭亭玉立的竹林,洒满了她席地的裙摆,也洒满了她那对秋水盈盈的眸子。我深深的沉浸在这种绝美、清幽、脱俗的画面中。忽的,爸爸高喊:“该走啦!”我才从美丽的梦中惊醒。放下那只瓷,匆匆地对她说了声:“不好意思,再见。”就跑出了工艺坊。转头时,眼睛的余光触碰到了她那恬静的笑容,忽然感到刹那的迷离。她是那么爱笑,不是纵声大笑,也不是低声偷笑,而是甜美、温软的笑,像一泓清凉的泉水,泻进了我的心底。
那雨还一直下着。青石板径上泛起层层雨丝制造的雾气,朦胧、隐约。
此时的我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看着雨丝与江南交织,才明白,为什么江南如画。
当我登上大巴的时候,好像有一种感应似的,我回头,恋恋不舍的望了望远处雨中的江南水乡。她的哀怨,她的婉约,她的古老,她的温柔,她的忧愁,她所带给我的感触实在是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