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场远行,没有回程的远行。
远行,有人眼里只有无尽的长路,千里尘烟,人生孤雁,一辈子脚步凌乱,挣扎匍匐;有人满心眼里全是风景,不问红尘看风景,凌波微步,快意江湖。杨银娣就是这样,精华万千,坎坷无数,依然阳光灿烂的行走在路上,她说:远行让我。
杨银娣一路雀跃地行走,她颠簸着,颤抖着登上峰等待日出,她在沙漠里领着骆驼找爱情,在异国他乡的佛罗伦萨玩行为艺术,她被卢浮宫的镇宫三宝(蒙娜丽莎、断臂维纳斯、无头胜利女神)俘虏了眼睛。……她风尘仆仆却丝毫不显疲态,在行走中体验,激情在眼里燃烧,在文字里燃烧。
你这个女人啊,太野!
杨银娣选择了诗意的文字表达她的远行,她喷涌的才情随处可见。“你轻轻地,柔柔地摇曳着帆,不敢起风,不敢催浪,生怕把我寻你的梦惊吓。你在我的胸前喃喃你的轻语,我已宁静了许久,我已朦胧了许久,我已等待了许久。这正是我的牵绊和缠绕,牵挂与担心。我要撕心裂肺的爱……”(《情可以在这里寄托》)把小女人的细腻温婉又任性淋漓尽致地抒发。原来,这个野女人也可以这么柔!“玫瑰花碎了,满地是伤。”我看到她洗尽铅华的忧伤。
一直固执地以为,游记是最不好写的文字,一个完全陌生的去处,要让阅读者从文字里置身其中而浑然不觉,有时还要从看似普通平常的景致里说出它的不寻常,还要引人入胜,这不单在于地域风情的吸引力,也不只是文字本身的魅力,更关乎写作者本人是怎样一种状态,倾注了怎样的感情。
我时常想起余秋雨先生(这里不涉及其他)的《文化苦旅》,“天底下的名山名水大多是文人鼓吹出来的,但鼓吹的过于响亮了就迟早会引来世俗的拥挤,把文化所吟咏的景致和情怀扰乱,于是山水与文人原先的对应关系不见了,文人也就不再拥有此山此水。”作为一个阅读者,我极少阅读游记,因为我始终不能融入其中。杨银娣的远行让我当属例外,从她的书里我不只看到了色彩斑斓让人神往的景致,更读到了悲天悯人的人文情怀。
我也一直固执地以为,除了捕捉感官的印象,捕捉坚守寂寞背后的寂寞,人文关怀更应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写作者应有的情操。只有对自然足够敬畏,对人文足够关怀,作品才能持久地感染并感动读者。我很高兴地看到,杨银娣具有这样的情操。她绝不只是为了游记而远行,也不只是为了远行而写游记。正因为如此,她笔下的风景才这样妖娆而摄人心魄,因为如此,她才在震后一片废墟的玉树饱含深情地说:“玉树,我和你的根系在一起。”她才在贫瘠的沙漠孤村里喃喃叹息,“性都没有了,还有什么?”也因为如此,她的作品才更加丰满!读者也在这些丰满的作品中看到杨银娣行走的姿态是那样仪态万千,那样毅然决然,那样坚定。
当然,单从文字来看,远行让我也有表达略显生硬,情景不够具象的硬伤,但瑕不掩瑜,这本野性十足原汁原味的游记还是从眼里,从心里俘虏了我。
我于是,借她的眼,看我的景。
杨银娣依然在路上,她要把三辈子的爱挥霍在的远行,即使把车开翻,即使与死神擦肩。她说,我已经停不下行走的脚步,已经停不下手中的笔……
至于别的,在她的决定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