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长大
我们逃避长大
但最后………我们长大了
一
树上的知了在叫
华丽繁春的音符,重复成一种无可名状的单调,专心地企图让一切都静止。
我说一切都要来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来的,只要时间仍藏在我床头那只闹钟里,在它蓝色绒的底盘衬托下跳动,滴答……滴答……
我想听你唱歌,姐
她问我为什么
没有理由真的没有!就是沉得很想听,当你唱歌的时候,我就想要留下来,在这个地方一直听你唱歌。
姐的眼睛很清澈,她的眼就像油黑色的石子,但又是透明的玻璃,我用力地看进去,仿佛看到是一种夏天的树叶的颜色。
每到歌曲唱完时候说:真好听,再唱一首吧。
她就再唱一首。
二
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些时候,以为自己的世界会永不改变。
人我拥有记忆开始,姐姐站在我面前。在我脑子构成的海洋里,我无法辨别姐姐什么时候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但是我知道和姐姐在一起的每个时光。
草坡上的花不香,但是里面藏着蜜糖,螃蟹躲在石头后面的洞穴里,狗尾巴草可以透捕到这些家伙,然后烧掉、吃掉。
邪恶的、残忍的小孩子们抓住飞舞的蜻蜓,汗湿的小手玷污了它们透明的翅膀,然后粘在额上顶着它们奔跑,听扑扑的拼命挣扎的翅膀声。
每个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
季节在姐姐的木棉花的裙里装发黑的树莓与桑葚,在我的短裤上留下黄色的泥痕,我们的脚丫漆黑无比,喜极而泣,因为接踵而来的是父母的大骂。
但永过不思悔改。
永远用手腕色住姐姐的脖子,推到她,然后看她跳志来追逐。
那时候我想象思念是一种粉色的,有蜜可以剥出来吃掉的花。
三
思念是一种蓝,海南的大海一样的蓝。
夏天的这个地方很少有风,风她像是不存在的,只能从树叶的动静中去揣测它的存在。
当我们玩得很累的时候,总是那么希望一点点的风可以让人觉得清凉又舒畅。
但是风起来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因为它吹散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雨云,追赶它们把这些梦境一样的东西碎裂成一团团糟糕的棉絮。
我是多么伤心啊!我多么希望能稀里稀啦的下场雨,那将会带来更彻底的舒爽。
我们经过很多这样的夏天。
四
别离曾经遥远,而现在贴身犹如附骨之咀,无法赶走,无法忽略。
我们终于懂得分开是必然的。
我喜欢徐志摩的诗,姐姐说就像我喜欢她唱歌一样。
我要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带走了我的诗,留下了她的歌。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姐姐唱的。
同时我又润了润嗓子,试着开始唱——
还记得昨天那年夏天微风吹过的一瞬间似乎吹翻一切
只剩寂寞更沉淀
如今风依旧在吹秋天的雨跟随心中的热却不退
仿佛即使闭着双眼
熟悉的脸又会浮现眼前
蓝色的思念……
蓝色的思念……
姐姐是迟早要走的,只是我和她看不见。
我懂得了别离,还有追随别离而来的黏稠情感。
在那个被风吹过的夏天,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已经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