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回城的时候,包得像个饱馅的粽子。人老了,怕冷呢。
今天,我和妈妈拉着外婆上街去。穿过重重山流,我们已然漫步在南山脚下。外婆一面说空气不错,一面念着腿脚不灵了。妈妈有一句没一句地拉着家常,不知不觉地转入一条小道,碎石延伸不远就被青翠燕掩埋了。一鞋底着了一片绿地,眼里添了数道风景︵一个鹤发童颜的大爷金鸡独立,一声呵,长剑破风来,白亮的灯笼裤抖落出飒爽英姿,一边对坐着二老者,悠闲地抚摸着长须,垂钓般地在柳间点点落子儿;旁栖一小儿,无聊地数着松子几时落下,反显出一副观奕道人的嘴脸……
外婆的脸容光焕发。她的目光随一片红扇流转,举袖,展臀之间,一队老妇如同初春的杨柳一般婀娜泛青。外婆的步子不禁迈开。晓雾开朗,外婆依恋。旋即,她又笑了~对着镜子扭动腰身。一身红绸,金丝细勾,唐盛气象。外婆的脸,被平日羞人的脸色烧得绯红。
妈妈在一边不时添上几句,我也附着囔:“大姑娘,上花轿。”外婆害羞地笑了。路人不由驻足,或惊异,或微笑,或赞叹……音乐在步子间踩着拍子。人潮涌动,向着同一方向。如同赶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中年人,老年人,或单或双,在舞池中翩跹,数十年的光阴,酿成一杯新酒,晕上了脸颊,洒遍了广场。
我感到一丝饥渴,妈妈笑道:“怕什么,家有一老胜似宝。少得了你?”
我望向天边,夕阳已经快要融入那广袤的山脉中了,夕阳无限好,夕阳也美丽,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