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的病什么时候才会好呀?”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满含期待地问着。 “十五岁。等到你十五岁的时候,妈妈的病就会好了。” 一个男人温和地摸摸小女孩子的头,蹲下来轻轻地说,“所以你现在要对妈妈很好哦!等妈妈的病好了,她也会对你很好的。
”然而在那暗哑的声音中,有种小女孩当时读不懂的意味 —那是苦涩。 只因为这句话,小女孩的童年因期待而变得充实…… 和大多数家庭一样,爸爸、妈妈和我组成了一个三口之家。但我的家又和大多数的家庭不一样,由于医生的误诊,妈妈的病毒性脑膜炎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最后在爸爸悉心照料下,昏迷了40多天的妈妈终于从死亡的边缘逃脱了来,但却从此留下了可怕的后遗症。那时我还不到三岁。
学龄前的我,是由奶奶抚养大的。因为爸爸要照料生活不能自理的妈妈,所以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很少有妈妈的影子。
妈妈的病需要服用精神镇定剂之类的药物,这使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处在睡眠之中。因为缺乏必要的沟通,我们之间的话很少。不知听谁说:“女孩子最可亲近的人是她的母亲”,然而对我来说,这位最该亲近的人,却是我最感陌生的人。所以,我曾一度认为,我从未拥有过毋爱,也并不需要它; 而且常常用“我拥有双份的父爱”来安慰自己。
但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我发现了很多以往不曾留意的小事,这些慢慢地改变着我对母爱的看法。 我是个从小就大大咧咧的女孩,衣服常会弄得很脏。有一次,我又将一大堆脏衣服丢在洗衣机里就上学去了。下午放学回家,却发现妈妈正蹲在厕所里使劲地搓着衣服。
自从妈妈生病以后,她就几乎不出门了,连电视也很少看,她一直生活在她自己的个人世界中,她一直信不过洗衣机的去污能力,这曾引起过我对她的鄙视。
但今天,我却分明看见妈妈微胖的身体向前略倾地蹲着,用比一般人迟缓的动作吃力地搓着牛仔裤上的油污,一遍,一遍。那双早已被冻得红肿的手上有着几道刺眼的伤口,那是被衣服上的拉链挂伤的。我的视线模糊了,昏黄的灯光下的背影,留给我的是一个刻骨铭心的记忆。吃饭时,爸爸告诉我,这已不是妈妈第一次为我洗衣服 了。
当拿到那一件件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时,我相信这是我 穿过的最干净的衣服,有着任何洗衣机都洗不出的干净、清 香…… 又一次,因淋了雨,我发起了高烧,躺在床上什么也吃不 下。妈妈就一直坐在床边,不时关切地问着:“吃香蕉吧?”我 摇摇头,“那我给你削苹果?”我仍摇摇头。就这样,妈妈一直 守护到我睡着。后来,爸爸告诉我,说妈妈那天夜里起来了三 次,她怕我睡不安稳,身体乱动,来为我将被子盖好,压紧……
妈妈生病前是个幼儿园教师,能歌善舞而且心灵手巧的她最拿手的还是缝制衣服。爸爸说我小时候的衣服,小至尿布,大到外套,都是妈妈亲自做的。她曾满怀憧憬地对爸爸说:“希望霞儿将来的一切衣裳都由我亲手来做。”她甚至在我一岁时就为我织一件七岁上学穿的毛衣……想起这幕幕往事,我禁不住泪流满面! 原来,爱真实地存在着。
在我不曾经心的瞬间,在我不曾留意的小地方…… 对于妈妈,我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如同爸爸从未抱怨过妈妈一样。十五岁的生日,我早就过了。在逐渐懂事的过程中,我早就知道爸爸当年的那句话只是在安抚一个满含期待的心灵而已。但我仍然常常许愿,希望妈妈的病会好起来,即使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对于妈妈,我只想说一句:妈妈,你的爱,女儿感受到了!但愿女儿和爸爸对你的爱,你也同样会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