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张已没了生气的脸在我生命中定格,不知道如何哭泣。繁花总是会落的,恩宠难回,一败涂地。我远走他乡,在泰国的梵歌声中寻找轮回的密道。空空而归,把生命又交给了繁华,把那场风花雪月交给了时间,一切都不了了之,只留下那一腔没有哭完的泣声忧积心头,难散,难离。
总想念那一池莲,氤氲的,笼罩着青色的雾。一片莲瓣飘落,诱出我所有的愁,荒芜即来,寂寞成池。你坐在石椅上,坐在我的身边,锁着眉,总是锁着所有的心事,锁定了我们即将分离的距离。你望着那片落瓣喃喃道: “ 莲瓣走了,走进了莲的心房,结成莲心。 ” 那是你的誓言吗?你总是隐晦,总不肯明了。那一年,你走了,去了有海的地方,那里没有你的莲,你的莲在江南。
我所有的日子都是盼,所有的月色都是难了。那青葱的岁月寂寞成一树的繁花,盛装靡荼,纷纷扬扬,只为等你归来的足音,看你舒展的眉心。
那一年,又是月圆人聚时,我问你,要回吗?你犹豫,说可能有个会议要主持。恋爱的心总希望你来我往,付出,回报。恋爱的天空总希望湛蓝纯净,不带一点阴霾。我默默挂了电话,放任你在海洋中游弋。我们不再是江南的一朵莲,我们成了两尾碰不着面的鱼。你在澎湃的海,我在寂寞的池。你看不见我哭泣,我看不见你搏击。
那一夜的月很圆,圆得让人伤心;那一夜的月很明,映着一树繁花独舞。你打电话来,我抱着话筒都是委屈。你说,宝贝,我在呢!而后,涛声从电话那段涌起。我愕然,你不是在开会吗?你叹气,你总是在我面前轻轻微叹,你拿我没办法吗?你说: “ 我希望你任性地唤我回来,可你冷冷挂了电话,我只能一个人到海边,望那月,让你听海浪的声音。 ”
原来,恋爱需要任性,任性便是深爱吗?我太小,那时我还不懂。一霎那,所有的恨冲散了积聚的幽思。我刻薄地哭,哭你不懂女孩子细微细节的心;哭你不懂,因为深爱,才放任你。那一晚,天地失色,明月失辉,我发誓要哭到你柔肠寸断,哭得你载不动这许多相思,让你从此不敢犯下这千古的错。你总是叹到心碎,你总是沉默,除了那句 “ 宝贝,不哭,我在呢 ” ,便是沉默。我仇恨你的沉默,却又醉到在你的沉默中,成了痴人。
你总是沉默,每次我无法承受,抱着话筒哭泣的时候,你总让我听那夜涛。海浪声声拍岸,似要击碎重重阻隔。久了,我懂了;久了,我也习惯了。江南,还是那朵莲,莲瓣入海,莲心依然。
你总是沉默,你总是说不出那句 “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的千古誓言,多么柔软,多么坚韧,我一直想听,你总是不说,可我在夜涛声中懂了,想象着你独自伫海,相思成涛,汹涌成花,朵朵似江南的那朵莲。我懂了,牵了手的手,此生一定要好走。于是,那树繁花靡荼,灿烂成等待你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