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不需任何言语。——题记
她生在那个穷苦的家里,在她小时候,她家的厨房里似乎从来没飘出过肉的香味儿,而她,似乎只在和母亲一起赶集时,才闻过那诱人的清香。
她清楚的知道,他不善言表,他就是那个没什么文化的男人,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辛辛苦苦在田里忙活了一个又一个春秋,不曾有多余的收获,也不曾有过什么亏损,他不会为她买漂亮的衣服,不会在她出门前千叮万嘱,只会盘算着怎样省钱,好让家人能吃上一顿肉。
她一直讨厌没文化的人,特别是他。她不止一次地怀疑,他是否爱她。但她只知道,自己对这个人有发自内心的憎恶。
她最怕别人说自己没文化,她不想和他一样,受人欺负,于是她努力再努力地学习,直到,所有人都夸她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别人在他面前夸奖她是,他总是认真地听着,然后咧开嘴笑,而她,看他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轻蔑和不屑。
那年,她以全县最高分考上了重点高中。在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一刻,他显得比谁都高兴,虽然不识字,但还是把那张鲜红的录取通知书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嘴里不停地抽着呛人的草烟,眼睛湿漉漉的,不知是因为草烟呛的,还是高兴过度。
第二天,他请了村里的请朋好友,顾不上家里的拮据,硬是摆了几桌酒席,为她庆贺。虽然只是自家种的萝卜白菜,但大家的祝贺声让他更加兴奋。那天晚上,他喝了许多酒。她始终认为有教养的人是不沾烟酒的,等大伙都走了之后,看着半醉半醒的他,她再也忍不住,对他发了火:“你这人怎么这样,文化就算了,就连一点教养也没有。”他楞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她重重地砸了里屋的门。
她去上学的那天,自己一个人坐车去了县城,又转车去了省城。早晨天不亮她就出了门,她不想对这个小山村有任何留恋,一点也不想,那儿只是有她最沉重的记忆。几经颠簸,她终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学校,一切似乎开始美好起来。一切都是新的。
然而,她学得并不顺利。小山村里的水平和省城相差太大,她学得很吃力。但是她不想放弃,因为她要远离他,越远越好。一个学期过了,她的成绩不算拔尖,也算优秀。转眼寒假就快来了,她写了信给母亲,说自己要补课,也许不回家了。母亲回信说让他给她送棉衣来,她无话可说,只是预感厄运临头。
几天后,他就来了。她并不知道,他为了找到她,费尽多少周折。天下着小雨,冷飕飕的,她躲在宿舍里不敢出门,怕遇见他。他找到了她的宿舍所在的楼,请管理员叫了她,她让舍友说她不再。于是他把棉衣留在管理员那儿,就走了。她从窗户探出头来看,冷风无情地刮着他单薄的衣服,雨越下越大,她突然很想给他送把伞,可还是怕别人笑话,许久才发现,他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而自己的眼角,明明有泪流过的痕迹。
放假了,对于回不回去,她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因为好友发现了她的心思,悄悄替她买了车票,她才坐上了回家的车。
一路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她和他生活的片段慢慢浮现在眼前,那些零碎的画面,让她慢慢读懂了他对她的爱。
当她走上熟悉的小路,踏进家门,看见他那佝偻的背,被风吹动的单薄的衣裳,生满茧子的双手,两鬓的银发……她再也忍不住,喊了一声“爸”。他慢慢转过身来。那一刻,她清楚地看见,他的眼里,闪动着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