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地忆着,在昨晚睡梦中出现的那一簇簇的红,漫了山,染了天,伸至水。此时此刻,正与我的心拥有着同样一种“跳动的节奏”。我不爱说:火红的枫叶。
因为她不是花,她那用尽生命完成的“自我燃烧”,没有火的“跳跃”;她亦不怕那邪魅的水,落入水中,只会更亮,不会消失无迹。我只愿以“血”做喻体,就如一个人——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她在漫山满林中的渺小,与她的坚硬躯干,开枝出了无可比拟的“红”。刘胡兰。刚落笔三个字,心中的情感即充斥于肺腑。
对于她,我惊讶,我惊讶于十六岁的姑娘能说“绳索刀斧摆在眼前,也难动我心半点”;我惊讶于在敌人的软硬兼施下,她还不肯自白;我亦惊讶于,在乡人一一倒下时,她仍不投降,还问出一声“咋个死法”。对于她,我敬重;对于她,我更惭愧:现代的“暖房”种出的花形形色色,美丽鲜艳,但娇柔欲滴在此时显得讽意无穷,我曾设身处地地想过,若我也有了一次穿越,回到那个年代,我竟不能保证我不是通奸叛国的料,说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恶。毛主席为她题词:“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蓦地,我感觉这称赞“英雄”的口吻,又太过沉重了。枫叶确在西风萧瑟,万物凋敝的秋,浴血而落,并化作春泥。但别忘了春夏的嫩绿——她还只是个孩子。
她的青春懵懂,她的天真活泼与我无异,在上刑前,她交给母亲的三样东西:一条手绢、一盒万金油、一个指环,好像是她真实身份的昭显,直击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我们亦是孩子,正处在文人墨客嘴里回忆惋惜的豆蔻年华,我们的身边是有史记载以来的最美好的太平盛世,我们吃穿住行全都被名叫科技的东西贴上专利。但若我们死了,那竟是轻如鸿毛的地位。就如法国梧桐,笼罩在浪漫之都的光圈上,移种在触手可拓的油柏路旁,却在秋天,率先甩去了身上的“累赘”,毫无节操可言。
刘胡兰并不是独抹“红”,而是千千万万枫林中的一株,但撇去那些饱经沧桑、历经生死的战士的成熟稳重,她更似我们的近师,鲜明而又直接。即使不处国秋,人生也总有那个艰难的悲秋,枫此时若不竭力至“泣血”,又何来春的盎然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