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雪过后,我说,有些东西变了。
周日晚上的大学大片大片地坠落到地上,漆黑的夜空下,橘黄的灯光映在雪片上,漫天飞舞,不一会儿,地上就积了松松垮垮的一层。像无数颗钻石,在路灯下闪耀。
第二天,起得很早,穿着红色的大衣,蹬着新买的鞋走进零星的雪中,雪还没有踩实,一脚下去总是咯吱地响,然后鞋尖被雪没过几毫米。我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把脚伸进母亲刚踩过的雪中,触碰到还算坚实的大地,才松口气继续前行。我一直低着头,看着校服裤脚和鞋子有没有消失在雪中,才算心安。道路两旁雪积了有一拳的厚度,上面平平的,没有一个脚印——我愣了一会儿,去年的这个时候,看到纯净的没有脚印的雪,我还饶有趣味地点出一串脚印呢吧,为什么一年之后……
记得小学时,冬天的每场雪都能将大地变成游乐场。小学有一个很陡的下坡,我们总是裸着手、脸到附近寻一块木板,拎到地上,再坐到木板上顺坡滑下。速度越快我们就越兴奋,即使最后连人带板翻进雪堆,一头扎进冰凉,也仍嘻哈着爬出,再往坡上跑。有一次竟然把棉裤磨得掉了一层皮,以致于那以后每次穿那裤子,屁股后都拖着一条伤疤。
后来,每年再下雪,都再也没有那样疯过。一是转学的原因,二是长大了些,也许是懂得冷了,抑或其他些什么,就再也没坐进过雪中。但是雪仗什么的还是没有少的。有时候走在路上,还特意拖着靴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那些无人进入的“白色禁区”,然后走出去再回头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
可这几天总是感觉到大不一样了。背着书包专挑被人踩过踩实了的路上学。中午在操场上,躲着高一甚至高二学生扔出的满场飞舞的雪球,迂回着跑进教室。周一晚上早早放了学,却愣是在车站站了一个多小时等到车回家,也不愿踏着积雪朝家迈出一步。回到家里,妈又开始重复着那句亘古不变的唠叨: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你?
也许与受伤没什么关系的吧,这一年的雪不知怎么,就是没法提起我的兴致。虚无与空荡充斥着天空,就像现在的我轻轻掀起衣角,看着小腹上那道浅浅的银亮的疤痕,只是静静看一眼,再也不会像六年级时那样跑去问妈:它还要多久才会消失?
这雪,是变了,可是为什么是这样的成长起来,变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