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格里高尔变成低级甲虫之后带着痛苦死去了,被老女仆扫进垃圾房中。由于他死时灵魂带有未完的梦想:变成一只蝴蝶,可以自由飞翔,彻底摆脱辛苦的工作、低劣的饮食、淡薄的人情,所以上帝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回人间,时间也回到过去,从那天早上重来一遍。
在那天早上,格里高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个低级僵尸。格里高尔痛苦地呻吟:“上帝,为什么?”说完,他费力地把僵硬的头颅撞向垃圾桶,“砰砰砰”地碰了几个响头,却一点痛觉都没有,这使他更加了解自己身为僵尸的身份了。可惜自己又不是高级的僵尸,不然大可使用高级的魔法来摆脱这种荒唐的状况。现在却只能运用现有的零件来实现起床的宏愿。
他仰卧着,稍稍抬了抬头,发现墙上还挂着他那幅最喜爱的油画,那贵妇人还是那样楚楚动人。他想:我的结婚之梦是不可能实现的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起床,因为上班的火车就要开了。他吃力地做着起床、开门、揿被子、离开床的动作,继续不知疲倦地麻木地重复这些动作,等到他发现身上的各个零件都不听使唤,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已经是一个低级僵尸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他终于下了床、用嘴咬住门柄旋动,好不容易开了门出来,却听到满屋子的尖叫声。首先吓得母亲跳上了桌子,打翻了咖啡壶,然后晕倒;见到咖啡从桌上流下,格里高尔就跳着僵硬的双腿,伸着僵硬的双手,伸出舌头,上去舔了舔;16岁的小女仆吓得尖叫着跑进厨房,反锁上了房门;中女仆吓得马上辞职不干,连滚带爬地逃走了;来看他是否假病的秘书主任吓得连外套和帽子都没有拿就逃之夭夭;17岁妹妹吓得反应过度,把小提琴扔了过来,“丁”的一声,准确地钉在格里高尔的背上,深陷进肉里摆来摆去,伤口中流出绿色的血。低级僵尸一点防御力都没有,那情形与上次变甲虫后被父亲扔来的苹果打出一个坑相似。这小提琴还是格里高尔当初疼爱妹妹给妹妹买的,是旧货,妹妹拉它时发出的声音只有格里高尔一人能够欣赏,原主人是个亿万富翁。
狂怒又失望的父亲萨姆沙先生大声说:“回去!”说完拿起那幅油画朝他扔了过来,画框上的玻璃飞出,旋转着,将格里高尔的僵尸头“咔嚓”一声切断,然后搬起五斗橱压在格里高尔身上。
格里高尔的头飞出了窗外,悠然地在空中飞翔。格里高尔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现在这么自由,于是飞上飞下,游玩了多日。快乐不知时日过,也不知过了多少天,他一直沉浸在自由快乐当中,也没有想起要去寻找那个僵尸身子。
某天,他的飞头飞过铁路,越过闹市,终于来到了他上班的公司,吓走了众位游手好闲的同事。格里高尔想起自己上班迟到了几天,须得找老板补假,为免那个脾气暴躁的老板吓得心脏病发作,格里高尔用衣架在脖子下面挂上了全套衣服,用鼻子敲了门,飞进了老板的办公室。老板见了,脸如土色,汗如雨下,头发上指,浑身颤抖,牙齿“得得”地响个不停,格里高尔看着他,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因为他毕竟是一个善良的小小的旅行推销员。老板定下神来之后,口里不断地说:“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使唤你了,你走吧,你父亲的债不用还了!”说完把借条取出,付之一炬。格里高尔满意地飞回了家。
到家之后,发现家里喜气洋洋,不知为何,经过侦察才知,原来母亲因惊吓过度,气喘病竟然不治而愈;父亲在他身体上取下破小提琴时发现了里面的大额存折,是原主人留下的,马上变成了百万富翁,开了一门银行,目前生意兴隆;妹妹已经被维也纳音乐学院录取,正在打点行李准备出发。
格里高尔从心里笑了,于是他的头“咚”地掉落下来,又死了一回,死时仍在想着妹妹去音乐学院深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