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是动物的天性。有的伪装可以令自己逃脱灾难,但有的伪装会适得其反。
记忆中是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教育我面对生活中的挫折要坚强,而且要敢做敢当。小孩子专属撒娇的眼泪在她的面前根本无用,于是在后来,每当被教育地哭的时候,总会自己控制自己把眼泪憋回去。
很能够理解母亲的,母亲为了这个家受了太多的苦,自己也看在眼里,所以小小年纪就不会太让母亲操心。即使在外面摔破了皮,跌破了膝盖,总会自己去清理伤口。渐渐的,在一群同龄人中显得有些成熟,当大家在为某件事而欣喜或是惊讶的时候,惟有我是一脸漠然,波澜不惊。
早熟。独立。冷静。很有想法却不瞎任性。不会撒娇只会倔强地昂起头。心里有痛却绝不说……我成功地在外人面前为自己塑造了一副坚硬的外壳,并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像个老妇人似地去修补它,甚至在坚持了这么多年后,竟然忘记了真实的自己。或许那个真实的自己藏在心中某个小小的缝隙里,某个小小的角落。同样小小的自己蜷缩在那里,空气中散发的是潮湿的青苔味。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夹杂着腐臭的味道。那个我,可怜地望着身旁的一切,眼中噙满泪水。太久太久,在外人面前隐藏了自己真实的情绪,包括寄宿学校想家时,受到太多的偏见时,抑或是受到了挫折,都没有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开始一天一天地期盼回家的日子,在家人面前开始多话起来,好像在家里可以找到更多的情感慰藉。
忘了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要么在沉默中爆发,要么在沉默中死亡。压抑的情绪在心中堆积了很久之后,终于涨满整个心脏,爆发出来。
某个星期放小假回家,正在房间做着作业,妈妈走了进来,她开始与我聊起学校的事。原本这是个轻松的话题,但聊着聊着就扯到人际关系上了。这本来是我一直想回避的问题,因为在学校里我的朋友不是很多,而且小学就我一个人升到了这所初中。她们一个个的小团体把我挤在了外面,使我没有机会和她们好好接触。有的时候自己真心真诚地去对待她们,但最终的结果不是被她们利用就是被她们出卖。妈妈还在说:“要和朋友搞好关系,要多请好朋友吃东西,不要让人家觉得你很不好交往……”还未开口阻止她,眼泪就先一步流了下来。没有经过情感的酝酿,就那样悄声无息的,不知所措的掉下。心中复杂的情绪一下子宣泄出来,眼泪越来越多。就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无论自己的外壳被造就地多么坚硬,在那些对自己的流言蜚语前,还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我是多么的渴望被接纳,被喜欢。可谁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呢,我该说给谁听?
我说了太多太多,太多憋在心中快要腐烂变臭的话语。一阵一阵的抽噎,心一阵一阵的疼。不管我怎样控制自己,眼泪还是越来越泛滥成灾。我的悲伤逆流成河,注入了我的心中那宽广的荒芜。
过了很久,我的情绪开始稳定。妈妈才开口说:“你已经长大了,我也不哄你。这人世间并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那么坏,不是什么都是在针对你的。人与人之间是会有差异,不是谁都像你想象的那样完美。首先你不要因为自己的成熟,自己对待事情的方式和别人不同就去觉得别人很幼稚,你要放下心来,学会用别人的方式与别人相处。至少不要去伪装自己,为什么不把自己最真实最自然的一面给别人看呢。你这样反而会让别人觉得你很清高,很难接近,像一个谜一样。你要换位思考啊,而且人生在世,知心朋友难寻,不要想让每个人都成为你的好朋友。”
于是,我撕开了心灵的面具,不再伪装。尝试着多对身旁的人微笑,其实不是很难。伪装虽是动物的天性,但不当的伪装会让自己被那些空虚的木刺和削尖的木头刺痛流血。阳光开始充斥我的世界,我开始发现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那么的简单。简单的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没有那么自私,没有那么复杂的左左右右。
如今的我,不再整日被人际关系困扰。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我不再伪装。
感谢海子的那句诗。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