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突然感到肩膀好像有一团火正在燃烧,回头一看,她看见鲜红的液体正 地往外流,空气里弥漫着少女的笑容,原来我的血也是热的。
看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背影,欧阳如释重负地笑了,摸出了衣袋的引爆装置,对不起,芸,你自己去寻找属于你的天空吧,爸爸不能陪你了,你长大了,学着坚强啊!
背后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芸蓦然回头,却只见漫天的火光把整片天烧得格外明亮,映着了她噙满泪水的脸,“爸――“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天空,回答她的,只有那燃烧着的抽泣与悲哀、还有满腔的无奈……
芸颤抖着,打开了父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那个信封。是一个老式怀表,里面镶着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跟母亲随身带的那个一模一样;一张机票,即将飞往国外的机票;还有几张薄薄的信纸……突然一阵警笛声传来,芸忙匆匆包扎好,拦了辆出租车,赶往机场。
芸小心翼翼地摊开了那几张薄信纸,读着让她肝肠寸断的那些破碎的词句:
我最爱的女儿,对不起,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远离你而去了。我真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父亲呀!其实也是因为这个,你母亲才执意离开我的,她说不想让你生活在一个畸形的环境里,所以她那么狠心带着你改嫁他人。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都是因为我,原谅你的父亲吧!曾经的我,也和你一样,是那个组织的一员,我为组织做了很多事,他们也曾将我视为他们的王牌,所以我的双手也是沾满了鲜血的,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举起枪杀人,直到我认识了你母亲,她是一个非常温柔、也非常单纯的一个人,她第一次让我明白了,我的生活里还有阳光,她填补了我心里的空虚,她让我感受到自己真实的存在,可是我很痛苦,因为我欺瞒了她,我怕她知道真相后会恨我。但她知道真相后,还是从家里跑了出来,义无反顾地跟我在一起,但我是个杀手,我无法给她安定和幸福。接着我们就有了你,我就开始背叛组织,他们就不停地追着我,可是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我手里掌握了他们的大部分犯罪证据,只要我把那些交给警察,我们就都完了。可是你母亲最终还是无法忍受这种生活而弃我而去,于是我就在国外飘荡了十四年。我知道我走后,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不出我所料,即使你母亲改名换姓,他们还是找上了你。只是我没想到竟会是用这种方式……女儿,从我第一眼看你开始,我就看出了隐藏在你心灵深处的寂寞、脆弱与空虚,因为曾经的我也是这样的人,只想把自己封在黑暗里,不想、不敢、也不愿意向别人敞开心房,只是塑造了一张虚假到完美的面具戴在脸上,僵硬地对自己和别人笑着。你拼命要自己变得坚强,结果却是使自己变得更加脆弱。我对自己说,你需要拯救,需要有一个火把,照亮你的光明,别把自己藏在黑暗里,别再伤害你自己……远离这个城市,明天起你会过上一种新的生活,你会有属于你的一片天空,剩下的血债,就让为父来替你偿还,我已把所有资料都送到了警察局,他们很快就会被一网打尽,他们不会再缠着你了。你自由地去飞吧,不要留恋,放心地去飞,我也可以安心工作地陪你母亲了,祝福你,我亲爱的女儿……
芸回头最后一次凝望这个城市,发现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雨还没有停。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想法:那座浮在水中的城市。这是一座浮城,不是吗?一滴泪流到了芸的嘴边,她尝到苦涩、悲哀,还有甘甜……我走了,再见,浮城……芸在心中暗暗地念道。
远处依然霓虹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