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人们崇拜上帝,可是尼采却说:“上帝死了。”于是人们又转而崇拜英雄。可是后来,英雄也没了用武之地。于是乎,人们终于为孔方兄马首是瞻。
话说这日,正午的太阳照的匾额上“咸亨大酒楼”五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光彩照人。门外,一辆“宝马”车倏地停了下来。从车里走下两人。其一大腹便便,满脸赘肉,正是那一巴掌打醒了范举人的胡大屠户。想来是这胡屠户做屠宰这行太久了,此时虽衣冠整洁,却也隐隐透着一股子煞气。另一人便是孔乙己。这孔乙己不知什么时候把那破长衫去了,一身上下西装革履;又把满脸胡子刮了,俨然一个白面书生。
孔乙己抬手道:“胡员外请。”胡屠户说:“孔厅长这是哪里话,您在省卫生厅当着大官儿,俺一个大老粗,还得请你多多照应着,您先请。”孔乙己微微一笑,不再辞让,阔步走进了酒楼。
胡屠户早就订好了包间,专等着这位孔厅长大驾光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分宾主落座后,彼此便寒暄起来。那胡屠户道:“孔厅长这几年可真是如鱼得水,官越做越大喽!”
孔乙己道:“哪里哪里,鄙人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您胡员外财运亨通,财源广进啊!”
胡屠户一听此言,心里边乐开了花,寻思道:自己要托孔厅长办的事有准儿。
孔乙己这时酒兴正浓,向服务员要了一碟茴香豆,捡起一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胡屠户见孔乙己对这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玩意儿如此感兴趣,甚是不解。
孔乙己见状,说道:“胡员外有所不知,孔某穷困潦倒之时,曾在这里吃过茴香豆,却觉得是人间难得之美味。对了,胡员外可否知道,这茴香豆的‘茴’字,可另有四种写法呢!”
胡屠户斗大的字不识得一箩筐,连自己名字怎么写都难说知道,心想:这个穷酸文人在这儿咬文嚼字。嘴上却说:“哦?我还真不知道。孔厅长请说。”
孔乙己这时来了兴致,用手指头蘸了点酒,在桌子上写下了“囘”、“迴”、“廻”几个字。写完这三个字,孔乙己不无尴尬地说:“还有一种写法,还有一种写法……我却给忘了。”
胡屠户忙道:“孔厅长真是博学啊!旁人只会写一种写法,您能另写三种,真了不起啊!”
孔乙己听胡屠户这样吹捧自己,也已是飘飘然。
酒过三巡,两人皆已有了七分醉意,直接以兄弟相称起来。
胡屠户揽着孔乙己的膀子,把脸凑近孔乙己,低声道:“兄弟,老哥有个事儿想求你帮帮忙。”
孔乙己大声道:“胡兄,冲咱这交情,别……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事,兄弟我,我也替你……你办成!”孔乙己快要醉倒了,说的明明是“十件事”,却伸出去三根手指头。
胡屠户这时好像突然清醒了一般,说道:“兄弟,老哥我是小本经营,一年到头也弄不到几个钱。这每个月都得要卫生检查,稍一不小心就被罚了钱去。兄弟你看……”
胡屠户支支吾吾不再往下说,孔乙己却明白得很,说:“小弟明白,从今……往后,检查的人绕……绕着你的店走!”
胡屠户大喜,举起酒杯,说道:“干!”两人又大喝起来。
自那日起,检查人员再也没进过胡屠户的店,那胡屠户更是将什么注水肉、假牛肉,甚至处理过的腐肉一并摆上了柜台。
这天,胡屠户正在午睡,忽听得服务员大叫:“老板,不好啦不好啦!”胡屠户嚷道:“什么大惊小怪!搅了我的好梦!”服务员说:“东头王老三吃了咱的肉,连拉带吐好几天,去医院检查,人家医院说是食物中毒。还有好几个邻居也这样。他们一块儿去报了警,公安局的要来抓您啦!”
胡屠户大惊失色,忙说:“快,快给孔厅长打电话!”
服务员叹了一口气,说:“唉!孔厅长啊,昨天就因为收受贿赂被抓起来了!”
……
监狱里,孔乙己蜷成一团躲在墙角。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伸出手指在空中笔画出一个“囬”字,正是“茴”的第四种写法。他自言自语道:“唉!难怪!一个‘目’字被围在中间,什么都看不见,自然就‘回’去了。唉!只怪我当初鼠目寸光,贪图小利,才落得如此田地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