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子
安晨和安玲是双胞胎姐妹。
“晨晨姐,你说,一个镜子容得下两个人吗?”安玲儿时经常问安晨这个问题。
“如果镜子又宽又大,就容得下。”安晨回答。
“那我,希望镜子又宽又大……”安玲天真地说。
“我也是”……
上
“安晨,110分,全班第一!”班主任老师春风满面地说。
“安玲,105分,全班第二!”班主任老师笑得很开心。
全班人把目光聚在这两个姐妹身上。安晨傲慢地笑着,而安玲却默不作声地看着一旁的安晨。谁都看得出,安玲羡慕安晨,从安玲的目光中可以看得出来。安玲也知道,她羡慕安晨,安晨和安玲长得一样漂亮,她们成绩也差不多好,才艺也很棒,但安玲羡慕安晨,安晨可是很有人气的。安晨却不像安玲,安晨总觉得,安玲很讨厌,说不出为什么……
放学后,安晨和安玲一起回家,她们两个人都没有和对方说话,安玲是不敢说,而安晨是鄙夷。
“安玲,你能不能不要那样天天坐在位子上发呆呀!我不喜欢。”安晨总算不满地说了一句话。
“能,我明天就改!”安玲乖巧地说。
安玲习惯了回答这些问题,安晨经常要提出安玲的缺点指责她,比如:“安玲,你的头发太短了,留长点嘛!”安玲很听话,马上开始留头发,至今都没剪。
“安玲呀,你要加油,不要毁了我——安晨的形象!”安晨吸了一口手中的果汁。
“我不会的。”安玲默默地说。
“这就差不多了。”安晨骄傲地笑着。
回到家,安晨和安玲放下书包,各干各的事去了。安玲正在练小提琴,突然听见隔壁传来妈妈的声音:“晨晨呀,真棒!又考了第一,钢琴也弹得真么棒!”
安玲听见了,手忽然一松,小提琴“啪——”地一下摔倒地上。安玲慌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安玲!”妈妈尖锐的声音传来。
门被撞开了,安玲的妈妈看了看正在发呆的安玲,又看了看地上的小提琴。“安玲!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这把小提琴难道不贵吗?以后你不要再拉了,跟我到房间反省反省!”安玲的妈妈把安玲拉到房里,锁上了门。
以往,安晨安玲都会受罚,每次安玲受罚时,安晨就会劝妈妈取消惩罚,要不就是一直在门口陪安玲聊天,怎么都不肯走。安玲希望安晨几天也这样做。
“安玲。”门口传来安晨的声音。
安玲十分开心,她冲到门前,兴奋地叫道:“安晨姐!”
“安玲,你太令我失望了!”安晨用鄙夷的口气说。
安玲低下头来,哽咽地说:“我知道,晨晨姐,我真的知错了!”
“安玲,你很令我讨厌!”安晨一点儿也不同情安玲,“你为什么总要跟着我,我学钢琴你就嚷嚷要学小提琴,我考第一你就必考第二,我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头你都要学!”
“不,安晨!我很羡慕你,才会学你的!”安玲叫着,“你从小到大都是我心中的偶像!”
“安玲,我又不是你的镜子,虽然长相一样!”安晨大声地说,“告诉你,安玲,一个镜子只有一个人,和镜子中的他,再也没有任何人了!”
“不!我想做镜子中的你!”安玲的泪涌了上来。
“镜子容不下两个人的!”安晨愤怒地喊。
安玲忍不住了,哭了起来。她终于明白,安晨并不喜欢她这个妹妹,而安玲也不把安晨当姐姐,她只当安晨是她的镜子。安玲,她终于明白了一切,安玲决定,做好自己。
第二天,安玲便放弃了做安晨,她中午先到理发店把头发剪短了,然后换了一件很久没穿的衬衫、短裙。安玲也没和安晨一起去上学,她想给全班一个惊喜。
安玲走在上学的路上,她前头的碎发被风吹得到处乱蹿,她到一家商店门口的橱窗上照了照,才发现,做自己,才最美。她兴奋地跑向学校。
下
“安玲!哇!安玲这样才好!”同学们不约而同地说。
安玲被同学们包围了。安晨脸上满是吃惊,安玲瞟了瞟安晨,看见她吃惊的样子,安玲的嘴角向上扬了扬,露出了一个不经意的骄傲的笑。谁都没注意到,但安晨感觉到了,她也笑了笑,摸不透其意的笑。
数学课又考了一场试,安玲其实是个数学天才,只不过安晨让她,以前心里慌。她不想超过安晨,原本可以考满分的试卷她总要错几题,是故意的。但是,这次没有。安玲信心满满地叫了头卷,并得了满分,考了全年级唯一的满分。当第二天老师报分时,安玲真正地享受到了第一名的滋味,她没有看安晨,她感觉到了安晨锐利的目光,她,安玲,还有,安晨,心在那一刹那,撞在一起,成了憎恨。
以后的日子,她们俩再也没讲过话,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她们两姐妹突然间成了陌路人。安玲她还在拉小提琴,校庆会上,她还登台表演,拉了一首高难度的曲子,得到了无数的鲜花,掌声,欢呼。安晨没有鼓掌,没有欢呼,她们没成陌生人之前,本是打算合奏,但,迟了,安晨,安玲,都已怀着仇恨之心,生活在对方的世界里。
“安玲,你已经开始恨安晨了吗?”叶晨纤问安玲。
“她也恨我。”安玲低着头说。
“你们是姐妹呀。”叶晨纤说。
“姐妹怎么了?她根本无法当我姐姐,她变了,变得好快。”安玲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她不是安晨。”
“那你,也不是安玲。”叶晨纤平静地说,“你也变了。”
“……”夕阳,落下了,天变黑了,慢慢,黑了。
推开家门,没有菜的香,没有饭的香。“妈!我回来了!”安玲叫了声。
没有回应的声音,家里一片死寂。“你忘了吗?妈今天值班。”安玲从厨房探出头来,“今天我做饭,你可不要嫌难吃。”
“我不吃,我不饿。”安玲回到房间,把门狠狠地关上了。
安晨听见了,手中的菜刀,不觉一抖,切到了安晨的手指。殷红的血流了出来,染红了安晨的眼睛,她怕血,她晕血,安晨“咚—”地一下倒在地上。
安玲感觉到了那一声,安晨倒在地上的那个声音。她正犹豫,是出去看看还是不去看。安玲闭着眼睛,放学后叶晨纤的话又重现耳旁:你们是姐妹呀。你也变了。
安玲觉得脸上湿湿的。“我恨安晨吗?”安玲自言自语,“算了。”
安玲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厨房。“安晨……”安玲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安晨,不禁惊叫一声。她赶紧拿出创口贴帮安晨粘好伤口。安玲跪在安晨的旁边,儿时的记忆重现眼前,叶晨纤的话又响了。
“安玲……水……”安晨拽了拽发呆的安玲。
“给。”安玲从冰箱拿出一瓶水,“你可要给我打工费。”
“好呀……晕血真麻烦……”安晨勉强笑了一下。
“你恨我吗?”安玲握紧了手。
“恩。”安晨毅然说道,“你呢?”
“嗯。”安玲小声地说,“没想到,呵!往日的偶像姐姐憎恨我,我也恨她。”
“也许,这是命运。”安晨说。
“一个镜子,我们可以改造,那么心吗?命运吗?不想改改吗?”安玲盯着安晨闪光的眼睛。
“我不想恨你,我希望镜子又宽又大,容下咱俩。”安晨又笑了笑。
“我也希望。”安玲也笑了,笑中带泪。
“大概,我们的镜子容得下两个女孩吧?”安晨从地上爬起来。
“当然,两个相亲相爱的女孩。”安玲牵起了安晨的手。
牵在一起的手,是两颗女孩摇曳的心中牵起的一条线,这两个女孩,以后的路没有恨,只有爱,她们以后还会一起牵手走过的。她们要创造。一个镜子一定容得下两个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