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一名长跑运动员,在这片森林中还存在一点威名,他信奉的是:多种萝卜少生娃。可我母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村野兔”,满脑子封建思想,一心认为“娃多福气多”,于是连生了七八崽。山林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头生一崽是最聪明的。而我最小,恰恰就轮到我最笨。是的,这是无可质疑的。唉,祸不单行,偏偏我的毛色又是灰色的,所以他们又像躲瘟疫似的躲着我。
好不容易挨到我上学了,可怜的是,我恰恰又是一个白痴,什么都不懂,所以我就没有朋友。每次考试,长颈鹿老师总是从高分往下报:熊猫100分,小狗99分,大象88分,小猪66分……报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所有的脑袋都“唰”地转向我,晃得我眼睛刺痛,而我只是木讷地跑向讲台,然后叼着我的试卷往下跑,我不可怜自己,也不为自己感到伤心。我只会可怜熊猫,可怜他每天都带着两个清晰的黑眼圈。
每到这个时候,长颈鹿老师都会来找我,然后苦口婆心地对我讲一大通我都听不懂的道理,仿佛整个森林的明天都要毁在我手里似的。我只会感到伤心,而长颈鹿老师对我说,现在该用“可悲”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可我不会用,因为我现在还不理解“可悲”一词是什么含义。当我不懂词义时,我是不会乱用这个词的,我不是小狗,更不是熊猫,不会象他们一样在作文里用一堆自己也不理解的词。
幸运的是:我不是什么时候都白痴,至少跑步的时候不是。所以我最喜欢开森林运动会了。
长颈鹿老师找我,带着黑眼圈的熊猫找我。体育课上,长颈鹿老师站在讲台前,扯着嗓子问:“谁跑一百?”大家看我;“谁跑四百?”大家看我;“谁跑八百?”大家还是看我,好像他们原先都不认识我,而现在都像盯着一个大明星似的。可我不是大明星,我是双科加起来还不及格的灰兔。那一排排的脑袋,晃得我头直晕乎。
后来的事情都一样,直到森林中举行“动物大学生”招聘会的时候。意料中的,我没有被任何一家单位招上,只好回到森林中老老实实地种萝卜了。我觉得现在可以用“可悲”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了,因为我明白了可悲的含义。我无所谓。
可悲的我,不会顾虑太多,我仍会像读书时期一样,坐在萝卜旁,望着天空中飞过的大雁,然后高歌一曲:我想要飞,哪怕翅膀会折断,我也要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