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午夜两点半了,我坐在桌前,没开灯,黑暗像水一样无声无息地在我的周围散开,缓慢而坚定。明天一定是个好天,飞机准时起飞,然后降落在加洲的大地上。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像现在这样平静了,报纸上的话太过于矫情,我不是一个所谓的“爱国者”,我也爱我的国家,爱我的病人,但我做人的原则,我行医的规则被人耻笑时,我不得不选择离开。
我这几个月的遭遇,大多数人已经知道了。我因为拒拿黑钱而在医院年终评比中评为最差,“优化”下岗了。我无法忍受在白大褂下掩护窝着金钱来来回回伸缩的手,无法忍受在病人的呻吟中卑鄙的窃窃私语。他们粘污了意思这个崇高而圣洁的名字,他们违反了这个社会的规则,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当我拒绝和他们同流合污时,他们笑着对我说:“嗨!人生不过是一场游戏吗?”可是他们忘了,游戏也是有规则的,谁都无法逃避。于是我决定用我还未嘶哑的喉咙发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声音,我将事情告诉领导,但我太天真了。我的一腔热血撞在现实的铁壁上,徒然淋漓罢了。我,从一个国内外著名的脑外科医生,变成了社会最底层的一分子。
就这样,我开始了一个人的战争。这场战争是被动的,是力量悬殊的,是看不见硝烟的。我因为保卫医生游戏的规则,保卫我为人的原则而被迫打响了这场。艰苦卓绝的战争的第一枪。没有医院愿意要我,我过着失业的生活,我实在很失望,因为这一切,使这场战争看起来如此可笑,像我一个人的自我安慰。直到有一天,美国加洲的一所大学医院聘我任职,我才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我一直信奉规则是一个国家、一个社会的精神支柱,是一个人的尊严,是一个在社会中行走的通行证。失去规则,丑恶将到处滋生,善和爱将迅速枯萎,人们将会活得盲目而惊慌。
我叫郭品正(假名,虚构),人品的品,正直的正,一个脑外科专家,我打了一场一个人的战争,结果输掉了。
但,我不后悔!
以上,是我临行前的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