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把扇子,那是极普通的三毛钱一把的折扇。它远没有宫扇的典雅,骨扇的玲珑,巴蕉扇的野逸,擅香扇的富贵。它既非绢绸的质地,又非擅木的骨骼。
可是,我是那般地珍爱它,因为在我的心里,它已不只是一把扇子了。 它的正面印画着太湖的万顷碧波,点点白帆,飞出的觉头,郁郁的黛山。可真正牵动我的情思慷怀的,是在反面,是反面那一行行参加“夏令营”的作家、教育工作者们的题字 —是他们蘸着心花的蜜汁写下的字。
它就是太湖扑面的清风,就是它牵动着我的情思。 清风啊,多少个日夜,我曾把你翘首等候。
在“夜深人静无人语”的月夜,我缓缓地展开折扇,凝视着,凝视着,扇面的字像清风,吹开了我的心扉。 “向每一天挑战!”这是令我奋起的春风。我忆起报告文学作家鲁光同志幽默的笑容。
可给我印象最深的却是他写 《中国姑娘》时向每一夭勇敢挑战的清风。 “文学是痛苦的事,可它又太迷人了。”哦,诗人、报告文学作家罗达成同志,这不就是你的歌颂普通劳动者的执着迫求的清风吗? “孜孜以求,锲而不舍。
”太感谢您了,于漪老师,这滋母般的爱,严师般的教,使我这个比较稚嫩的孩子沐浴在和煦的清风中。 “人品决定文品,道德决定文章。”剧作家沙叶新同志的话,是一股发人深醒的清风,永远地吹拂在我的耳畔。
我曾经写下许多诗句,朋友也祝愿我成为诗人。可在真正的诗人面前啊,我只能缄默闭口。
听他娓娓而谈,侃侃而叙,听他追忆往事,漫评人生;请他解难释疑,指路引程,请他留言,和他合影。我仿佛在感受那令人向往的清风的惠泽。 “热爱生活,热爱未来。
与周敏小友共勉。赵丽宏,一九八三年七月二十六日于太湖。” 扇子的这最后几行字,是诗人赵丽宏留给我的心声。
在这股股清风的抚慰下,生活啊,我怎能不热爱你! 我又打开扇子,在左边还有一处空白。曹余章老人还没来得及给我留言,我们已经分手了。可是,一本《上下五千年》,教给我怎样认识历史,辨别忠奸。
他给我讲史可法誓守扬州的历史事实是那样地热情,他听我讲述我的《梅花岭记》,又是那般地认真。谁能想到,一个从梅花岭畔而来的史公的后代,一个从“五千年里”走过来的研究历史的老人,相聚在“太湖语文夏令营”!短短的几天,竟使我铭记终生。 啊,普普通通的折扇,沁人心脾的清风!我奋起,我追求,我思素,我憧憬。
我仿佛已经成熟,我仿佛也变成了一缕细细的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