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发现我赤条条地躺在那里,一丝不挂。
最近遇着了一连串不开心的事,工作上的事情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于是我给副手交待了一下工作,带着一身的疲惫来到这个偏远的地方散心。昨天晚上我一个人在酒馆里喝酒,好象喝了不少,然后……,然后我就坐上出租回酒店……
可我怎么会在这儿,这又是哪儿,好象是一个废弃的小作坊,还有几台残缺不全的“设备”孤零零地躺在那儿。我睡在草堆之上,窗外吹来一阵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凉意,一激灵。看着散落一地的证件,我终于回过神来。看来我是回酒店的路上遇上抢劫了,抢得连内裤和袜子也没放过,现在除了证件(不知是他们还有点良心,还是受职业道德的约束)我一无所有。
我慌忙拽过一堆草盖住了下身,理了理思绪。我想过等天黑以后再溜回酒店,可路上难保不被人撞见,到那时候,可是连求助的人都没有了岂不更糟。不如现在求救,说不定会遇上好人。
我用草遮住下身,来到了窗口前,使劲地喊了几声,并没人回应,这时我才知道大事不妙,我肯定被扔在前不挨村后不挨店的地方了,好在距小屋不远就有一条公路,我坚信,这儿一定有人经过。
终于,我看见了一个人,是个农夫,我欣喜若狂,在我的印象中,农夫应该是还没受现代文明污染的一族,我在暗暗地庆幸,庆幸我也算是个不幸中的幸运儿了。
农夫听完我的陈述,将我细细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似乎想从我的身体上证实我是不是在说书,我看出了他的疑惑,说我一定会重谢的。这句话起了点作用,他变化的表情说明有点动心。便问我住在什么地方,我说我住在省城,他一听,摇了摇头,我可没时间跟你到省城,也不可能在这儿等着你的重谢,你还是另找他人吧,任由我说破了嘴皮,他也无动于衷,摇着头走了。
我又进入了下一次的期待,这次盼来的是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小姑娘,她在窗外听完我的经历后下了下决心将她手里的半盒饼干递给了我,“我的家离这儿很远,我的父母也不让我接触陌生人”我灵机一动,说:“要不你到派出所去报个警,或者……”没等我说完,小姑娘小跑着离开了,嘴里嘟嚷着:“我才不去派出所,爹说过去那儿准没好事”。
这次来的应该是一个这儿的地方干部,因为那套查户口似的盘问不是一般公民能学会的,问完我的情况,扔下一句“我不管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也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反正你在明天天亮以前离开这儿,否则,我就让派出所抓你去做苦工。”这让我看见了一线曙光,终于有人能找到派出所了,我要他现在就去派出所叫人来抓我。“看来是神经有问题,算了吧,抓你去出了问题还得负责。”叹了口气,背着手又继续迈着他的八字步走开了。
我绝望地坐下来,看见了小姑娘给我的饼干,还真有点饿了,我放下了手中的稻草,开始吃起了饼干。吃着吃着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刹车的声音、然后是熄火,开车门,关车门的声音从公路上传来,这是典型的旅行中途方便的程序,我本能地站了起来(记得有位哲人说过,只要努力,百分之一的机会也可能换来百分之百的成功),从他那精明的眼光我看出他是个商人——甚至得加上我经常用的前缀——奸。“我们也回省城,可没带多余的衣服。”他看了看另一个人(后来我知道是司机小李)。“小李,你那儿带有衣服吗?”小李看了看我,为难地说,“我也没有,倒是前两天放在车上有一床没舍得扔的旧床单。我说修车时用的。”
就这样我被裹上了床单,又被带上了车,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路程,终于到了目的地,可这儿是省城南边的郊区,距我住的北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我在这里没有什么亲人,家里有一个保姆,但不会开车;又不想让我的朋友看见我的狼狈样。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找个朋友来接了。我正准备向商人借电话时,商人吩咐司机道:“现在很晚了,这里也搭不上车,你送他一趟,给他弄一套衣服穿上,总不能让他裹着床单回家吧!”“知音哪!连我在想啥他都知道。”我在感动之余不禁在想,世上有这么好的商人吗?还是我认为奸的那种!
一路上,没有了商人陪伴,司机再没给我好脸色看,一直埋怨他的老板总是没事给他找事做,说我是结了几辈子的德之类的话,最后叮嘱我下车以后赶快将他的衣服换下来,这是他平时修车用的衣服(而且刚洗过),要给了我,就得另外报废一套。
汽车拐进了别墅区,他用疑惑的眼光看了看我:“你家住这里?”我知道他不信,就说:我亲戚住在这儿。
第二天,我回酒店取了行李就直奔那司机的住所(这是我唯一能找到商人的方法),听说我是来答谢他老板的,再看见停在门口的BMW,他一个劲地又是递烟又是倒水。
不一会,他的老板——那个商人也来了,看了看我:“我就说你小子不是等闲之辈嘛,果然没看走眼。”我问他怎么看出来的,“这也没什么了,人看多了,自然就看出经验来了,有时就是凭直觉。”
作为答谢,我请他们到城区的一家有名的海鲜馆吃海鲜,商人让司机去开车,看着司机转向我的眼神,我终于也第一次读懂了别人——凭直觉。
我半开玩笑似的说:“本着节约的原则,就坐我的车去吧,一会我再送你们回来。”商人还在说,那多不方便。司机却在一边毛遂自荐:“好啊,我来开车,也让我试试宝马的味道。”
从那以后,我对商人的称呼就再也不加前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