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渎山塘街1600字

2024-11-06下载文档一键复制全文

宅居久了,趁着春暖花开,好想去旅行,出门走走,透透清新。寻个“水光潋滟晴方好”时辰,踏上春的落红,伴随着暖风走入姑苏城外木渎小镇。木渎因“积木塞渎”而得名,早有先有木渎,后有苏州之说。往年每每途经此地,望望路旁名字总是那么眼热,却又走过路过错过,终于有一天,一不留心的顺路光顾,走马看花,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倍觉“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的印象。虽然,我一个凡夫俗子无法去探究木渎的深奥前世,它积累着几千年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文底蕴,可木渎的今生给人的仍然是“绿荫邻家树,香流户外溪”,苍翠的老树下,闲适的小桥流水,悠远老宅,商铺人家临水而居,蕴含着浓郁的古色古香,它成了江南水乡的缩影。

抵达木渎已经是中午时分,歇脚灵岩山下,一条清澈香溪水沿着山脚潺潺流去。放眼望去,灵岩山着实不大,从山脚缓坡拾级而上,到半山腰才有些陡峭,漫山的银杏树梳理着山的脊背,落英缤纷。吴王井,西施洞,玩月池旧物犹在。二千五百多年前的吴王夫差,在此大兴土木,建造起馆娃宫,金屋藏起绝色美人西施。蕉窗夜雨,歌舞升平,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尽享鱼水云雨。直到有一天,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卷土重来,将富丽堂皇馆娃宫付之一炬,春秋的吴国就这么销声匿迹了,留下了软软的吴语绵延了几千年。“音容万春罢,高名千载留”。诗里所言的“音容”应该是浣纱溪畔的西施,集两个男人钟情和宠爱于一身。越国士大夫范蠡助勾践平定吴国后,激流勇退,抱得西施美人来到一百来里外的太湖之畔蠡园,过起隐居田园日子,泛舟五里湖上,享受着今人也没法想象的浪漫。

由灵岩山下淌下来的水汇成香溪。相传吴王夫差为取悦西施,增筑姑苏台,西施梳妆沐浴所用之水,流入小溪都散发出阵阵香气,“香溪”之名由此而来。今天的香溪两岸散落着历代王侯将相官邸,香溪更像条穿越时空的遂道,踏着山塘街青石板的小路,路边或樟或柳。乘坐上香溪上的小木船,过香溪桥,沿途的景点或是清朝或是明朝或更久远。船靠边,抬抬脚一跨上岸,你就走入了那个年代。

香溪王家桥旁,严家花园紧挨着灵岩山,风水极佳,四百多年的光景,人杰地灵。宅里有株芳香四溢广玉兰树,乾隆老儿亲手栽种,在她荫庇下走出了不少栋梁之才。严家花园前身为沈德潜的归隐寓所,此君编撰过《古诗源》,官至礼部尚书,是乾隆爷册封的“太子太师”,乾隆赐过诗,文人做到了这程度,恐怕是后人望尘莫及。后老宅几易其手,园名与园主几易更迭,变为了今天的严家花园。严家之后严家淦成了蒋经国之前的台湾总统,任职虽仅仅三年,也算是老宅里走出的人物。有人这样描述过:“王家桥畔的岸柳恰似一帘黛绿色的幽梦,把严家花园内几代人望子成龙的梦想,撩拨得一片婆娑”。

严家花园内,古朴的楠木尚贤堂,典雅素净。幽静长廊,载着你徜徉于春夏秋冬各具特色的院落。书斋友于和海棠,地处幽偏,书香飘溢,留守着春园的韵味。纯白风雅的玉兰树点缀了夏园。望着桂花修木与偏居一隅的老屋互为映衬,错落有致,联想到秋园的意境。忽觉回廊尽头山穷水复之处,蓦然回首,一个侧门碧水洞天,柳暗花明,则是冬园的写照。置身于严家花园清净的环境里,习习清风,透着莫名花香淡淡,隔断尘世的嘈杂,感受到了别样的悠然。

虹饮山房背依灵岩山,面朝香溪,对着大门有御码头和御碑亭。听起来名字就怪怪的,不那么风趣雅致,又不大气。是乾隆年间姑苏城西著名的私家园林,里头存有很多乾隆皇帝的宝贝疙瘩,一把紫檀精制而成的九龙腾飞龙椅,堪称镇宅之宝,因为乾隆的屁股在上面“拓”过印。房东徐士元是个落第秀才,祖上留下点产业,看架势也仅仅是喜欢读个死书。有个附庸风雅,饮酒作赋的嗜好,酒量很大,号称“虹饮”。据说,当年皇帝老儿打由运河里出来,太湖上突遇风浪,顺便拐入木渎走入虹饮山房,这误打误撞一发就不可收拾,乾隆皇帝一来就是六次,好像是上了瘾。

步入虹饮山房,观雕梁画栋,走皇帝老儿曾经漫步过的长廊,舞榭歌台前伫足,仿佛听到了美人们轻歌曼舞的余音,捋一捋乾隆在这儿看戏,品茶,写诗的留香,赏刘罗锅“程子四箴”的横批,遥想昔日繁华胜地,若市门庭,今日寂寂空门,人去楼空,留下了一大堆改了朱颜的玉砌雕栏供后人玩味,几百年的时光转瞬即逝,烟花易冷。忽然间,这时间都去哪儿了?皇帝老儿六次下榻光顾虹饮山房,按理说是房东徐士元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皇上吃喝拉撒就在你身边,怎么着也该想着法子表现表现,以求提携。看看,当下官场为了自己仕途削尖了脑袋,攀龙附凤,把心爱的老婆都搭了出去。或许这个徐士元压根儿不慕功名,或许一个落第秀才看破了红尘。

辗转的年轮,推开山塘街上一扇扇深院朱门,寻幽探古,都有一件件尘封的过往,娓娓动听的故事里,满笺风景。古松园没有虹饮山房大气,又无法去与严家花园精致相比,落魄的木雕楼台和回廊承载着久远岁月,尽显沧桑。片片黑瓦屋檐的尽头,灵岩山古塔钟楼清晰可见,一棵苍凉的明代罗汉松风骨遒劲,孤零零地立于园中。榜眼府第为林则徐弟子、晚清冯桂芬的故居,像个不起眼的丫环,冷清清站立在香溪的对岸,园内爬满青藤的山墙有点儿凄婉迷茫,倒是春天里荷塘旁抽了嫩芽的垂柳,在阳光穿透里越发翠绿,增添几分生气。

踩着《琵琶语》节奏,怀揣着暖阳下恬适,沿着山塘街上青石板路漫游。暗香疏影,碧透溪水映着三月里的樱花桃红,一条条乌篷船载着游人香溪里来回穿梭。过碾米的作坊推推石磨,当了一回农夫。走苏州制造署,赏皇帝圣旨上小楷字和苏州刺绣,望千针万线绣出的色彩斑斓,栩栩如生。与人一般高的木雕弥勒佛合个影,祈求点福气。尝山塘街上的臭豆腐,风味独特,虽臭犹香,想象出“夜市卖菱藕”的场景。香溪桥上,湍流的溪水流淌了几千年,见证了木渎的兴盛与衰落,也演绎出一段段往事风情。

要与木渎告别了,想起方文山那首歌: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斑驳的城门,盘据着老树根,石板上回荡的是城郊牧童的短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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