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春天是生机昂然的时刻,春天是去掉过去与今天同步的日子。在这美好而充满了希望的天气里,春的妩媚,春的多姿,春的生气,让每一个从春天走过的干涸的心灵得到春雨般的滋润,从心头涌出甜蜜的笑容。然而她――祥林嫂――这个普通的女人从来都与春天无缘。
也许是天公作“美”,她注定要活在一个政治动乱,天空阴霾的时代。生不逢时的她,最后也只能勉强作一个乞丐,寂寞地死在别人忙于祝福的前夜,被毫无同情心的鲁四老爷骂作“谬种。她的一切都是别人的,就连名字也是沾了丈夫的光,才被赐予“祥林嫂”。
二十世纪初期的中国一直都处于黎明的前夜。就在这样的一个兵荒马乱的时期,祥林嫂度过了她人生的第一个春季――少年时期。这样的春天没有歌声,没有舞蹈,更没有那天使般童稚的微笑,这完全是一个没有阳光的春天。
女大当嫁,还不成熟的她怀着对新生活的梦想作了新嫁娘。本来就不般配的姻缘(丈夫小她十岁),异常的短命――丈夫匆匆早逝,又让她过早地打上了寡妇的印记。按传统的礼教,夫死从子,然而她根本来不及生子,面对生活她也只能默默承受。日子就这样过着倒也罢了,可是春天还未萌芽,她又一次被打入地狱。也许是外来人,也许是未生子的大恶,让她与本应依靠的婆婆格格不入,婆婆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受屈挨骂早已是家常便饭,她只能默默地忍气吞声。面对族权,她惟有低首屈服。那又是她生命中的寒风凛冽的春天。
又是一个冬去春来,然而它依旧是寒风肆虐。多灾多难的祥林嫂尽管逃出了家门,还是被恶婆婆追回,被卖给深山中的贺老六为妻。她为避免再嫁,曾闹得天翻地覆,甚至一头撞到香案上,但她的一切反抗都是没有用的,实际上也是毫无用处的。她只有再次成为夫权的牺牲品。很快,似乎春天有那么的一瞬,后夫与儿子的先后离世又一次使她陷入了困境,后夫的哥哥将她赶出了家门。无奈之际,为了谋生她只有再次为仆。
她本以为自己无罪,可是周围的人视她为不贞不洁的罪人。鲁四不让她碰祭祀时用的神品,柳妈甚至认为她当初本应碰死了事,劝她去土地庙捐门槛;街上人异样的眼神,听故事般品味她儿子阿毛的死,咀嚼她的痛苦。可当她用一年的辛苦捐献一条门槛后,鲁四等人依然视她为不洁的人,她似乎还要承受死后下地狱的灾难。这一系列的打击终于击垮了她,最后她被鲁四赶出了家门。春天永远与她绝了缘。
无奈,彷徨,绝望,她已完全绝望,在生死线上徘徊。负着政权、族权、神权、夫权的重压,带着对春天的向往,她走向了死亡。
祥林嫂 ,脸上没有春天的光,骨子里没有春天的气,心灵里全是春天的梦,生命中没有春天的缘。是什么让她如此浩劫累累,多灾多难呢?也许只有等到她到了地狱之后,阎罗王会告诉她为什么吧……
她,一个没有春天的女人;它,一个没有春天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