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本不寂寞,因为没有了人,才显得寂寞,就像河里本来很热闹,但后来少了鱼的影子,也就变得静默了。
文人的天空就如此,少了星光的闪烁,更谈不上月的娇媚,夜的黑让他们害怕,风吹过,是瑟瑟地抖,因为本就单薄的身子,还要经受环境的洗礼,剥去身上的一层皮。只剩下肉和骨吧,千万不要连骨都没有了,否则,文人就没有了生气,夜的黑会更可怕。
张生探出头来跟我说,你进来罢,这里有几个人在一起,围起炉来说话。我说,我不是你们圈子的人,我还是走我自己的路好了,因为我害怕进去了出不来,我也害怕我会过段时间被你们踢出来,或者变得像你们那么害怕夜的黑。张生吃吃地笑,说,别文绉绉地,其实你真地进来了,里面还是不错的,外面的黑算得了什么,只要我们这里有火就行,你看,我们不是在快乐地歌唱吗?我们不是在用生命祈祷吗?
我犹豫着,我知道我不是当文人的料,我没吃那么多墨水,也没那么多积淀,说不出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来,更不知许许多多的人名和关系。我想,还是做我自己吧,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想像自己是某一个角色,我能够在自己的天空里驰骋,我不会受羁于某些规则,那样我说的、我写的都不会引起人的注意,我自在于我的快乐和自由。
文人们似是寂寞的,因为他们没有酒肉的喧嚣,没有K歌的疯狂,只有围炉夜谈,争论着某个人的鼻子为什么在脸的中央而不在旁边的问题,或者为什么天要下雨而不下冰雹的问题,有时,为了增加点气氛,也要论一论王寡妇为什么今天穿得特别漂亮。于是你作词,我写诗,他撰文,来上一大堆华丽的词藻。
夜的萧瑟,与风有关,与被风吹动的樟树有关,与风中传来的单调的捣衣声有关,还与惨淡的路灯下打台球的打工仔有关。人家都显得疲惫地进行着休息,而我也在灵魂宁静的时候敲打着我的桌子,这声音在空房间里回响,仿佛远处在打桩的声音,大概是被震动了发出的和声。可能那里会有充满希望的人的梦想,也会有拼命工作的人的归宿,或有在那里吟唱“今晚无人入眠”者的咏叹。
在我怀里兜出来一盆火,它并不是我故意点燃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跑出来,大概是为了温暖寂寞夜里孤独的灵魂,或是为了点亮黑夜里挂在天空的蜡烛,它要窜上去,奋力地一搏,以获取生的力量,真的体验。
(时2007-0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