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我飞快地抽出腰刀自卫。那些人吓了一跳,随后哄笑起来。他们互相议论着,对我指指点点:
“嘿,瞧这家伙!”
“看它的帆布帽子!多逗!”
……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话音未落,只见人群呼啦一下向两边散去。一位双鬓堆雪的老人缓步而来,神情沉着、坚定。旁边有海员报:“船长!一只身穿牛仔服、头戴黑帽子、背着旅行包的白色滑稽兔子跑上来啦!船长,您看……要不要把它赶下去?”老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海员吓得不吱声了。
“您好,船长大人。我叫‘银月•顽皮兔’,来自中国的额伦草原。很高兴认识您!”我流利地用英语说,并以蒙古方式向老人敬礼。
“哦……我是迈克,也很高兴认识你……”船长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他把我细细地打量了几番,同样用蒙古方式还了礼。
船长的目光渐渐变得温和起来。他蹲下身,慈祥地笑了笑,说:“你饿了吧?对吗?跟我来吧。”然后探身钻进了船舱。
我确实饿了。从草原到北京,再从北京到上海,就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还好大城市的绿化搞得不错,否则我早就去见腾格里(1)喽。
记得我上船时已是北京时间十七点整,三月份的上海还沉浸在夕阳的余辉里。傍晚,景色迷人。我怀着感激的心情享受了一大碗蔬果沙拉,惬意地伫立在甲板上欣赏岸上的灯红酒绿。风从指缝间溜过,凉凉的。迈克船长从驾驶舱走出来,笑问:“怎么,看夜色啊?”我眨眨眼睛。
接着我们聊了起来。那一夜我们谈得很投机。我向他说起草原上的狼、猎犬、杆子马(2) 、黄羊还有我的家族。他很好奇,也很惊讶我是银月氏兔家族的小公主。呵呵……待到东方初露鱼肚白的时候,我们的谈话才接近尾声。“船长,我们货轮的目的地在哪儿?”“马达加斯加。”他拍了拍我的肩:“天要亮了,快去休息吧。”我点点头,就睡觉去了。
第二天中午,天空万里无云。我们的货轮已经启航,沐浴着灿烂的阳光顺风行驶在东沙群岛附近的海域上。我的心情特别好,一直坐在船长室里透过玻璃窗望着湛蓝色的天空。迈克有时叫我过去帮帮忙:比如说,观观风向,擦擦桌椅什么的。还有呀,那些海员们偶尔很过分,不过被我吓唬了几下之后就都老实了。我向他们说我和你们船长大人是忘年之交,谁再敢拿我充笑柄我立刻跟迈克打报告。……没想到这一招还挺灵的,为此自己颇为得意了好一阵子。
几天下来,几乎日日如此。天空晴朗得像被牛乳洗过,显得格外清爽、空灵。大家的情绪高涨,干劲儿十足。可船长却有点担心:这些天海上异常平静,还是小心为妙。(但奇怪的是,自起航以来我们的货轮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大风暴的讯息。)
果然,在起航第六天的下午3点钟,风向突变,乌云密密麻麻地挤满整个天空,风越刮越猛,船上的无线电设置忽然莫名其妙地失灵了;船身好像受了什么物体的牵引,慢慢偏离了航线;舵盘无故地乱转一气,任船长怎么控制就是不听指挥;手表和指南针里的指针飘忽不定,船上的人们顷刻间陷入了混乱之中……
狂风呼啸着,海浪翻滚着,水天一片昏暗,雪花夹杂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扑来,肆无忌弹地在海上驰骋,发出阵阵冷笑;船底的钢板一块接一块地断裂,船身开始左右剧烈摇晃,人们惊叫地四处乱窜……船长刚下令放救生艇,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巨浪瞬间打了下来,船身顿时被砸得粉碎,渐渐沉入了海底。
我侥幸抓到一块舢板,飞快地爬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晴了,太阳出来了。大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坐在舢板上,随波漂泊着。“唉,得等到何年何月才是头啊?”我举着望远镜这儿瞄瞄,那儿瞄瞄,一边顾影自怜一边祈祷上苍能分给我两条鱼吃。忽然,一个模糊的小点闯进我的视线:“绿绿的,小小的,好像不是很远……那是……哇!陆地!太棒了!”我兴奋得差点从舢板上跌下去。
真的,三天后我就清晰地看到了这个绿色之岛。
风吹着我的舢板,一点一点地靠近陆地。
终于,我顺利登陆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