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行高考制度是拯救还是推翻,是个热门话题,最能吸引眼球,因为它不仅涉及千千万万个家庭的切身利益,关乎全中国莘莘学子的前途和命运,更影响到民族、国家的未来和发展方向,半分也马虎不得。这毕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好就好,说散就散,可以随时推倒了重来的。
请允许我首先概述一下我的从教经历及感受,或许各位能从中窥见我对高考制度的思考。
20多年前,刚满18岁的时候,大学毕业,我就手执教鞭,走上讲台,从事起“摧残祖国的花朵”的事业。在曾经的执教生涯里,连续10多年任教高三语文,多次参与高考评卷。算得上是一个颇有资格的教书匠。因此,人家称呼我作家、评论家,我会汗颜无地。常见些搜肠刮肚,才涂抹出几句狗屁文字来的人,顶着个作协会员的顶戴,四处炫耀,大言不惭地以作家自居,我就代“作家”这个名词脸红。惟独人家叫我“老师”,我能欣然接受。不是我道德、学问、文章堪为人师,而是我曾经在比较长的生命旅程里从事这个职业,“老师”也就成了我名字的一部分。好比某些人小名阿猫阿狗,人们以阿猫阿狗称呼,他们会自然答应一般,并不一定名叫阿猫的就真是猫,名叫阿狗的就真是狗——或许他连狗也不如,谁又敢打包票呢?
不久前,街头偶遇一个从前的同事,是个在语文教学界薄有名望的陕西汉子,神采奕奕,一脸阳光。我调侃他:升官了?发财了?还是离了?居然活回去了,越来越年轻!他自得地回答:退了。年前满了50岁,符合内退条件,就立马办了手续。从此,不必再昧着良心去摧残学生了!
我愕然。当神圣的教育被当作摧残人的罪恶行当的时候,我们还能无动于衷吗?
为什么教育会被看得如此罪大恶极?重要的原因就是现行的高考制度。高考是指挥棒,指向哪里,学生必须打向哪里。除非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不理会高考,不接受它的役使。然而,处于把高考看作唯一的进德修业的门径、唯一的晋身之阶的当今,敢于逆潮流而动者,放眼天下,能数得出来的只是郑渊洁等寥寥几人而已。
正因为高考有着笼罩一切的能量,最大限度地决定着学生的前途和命运,,面对它的罪恶,才必须尽快地行动起来。
如何行动?这就回到了今天的话题:是拯救还是推翻现行的高考制度?
为解决这个问题,首先须弄明白,高考制度的罪恶,根源究竟在哪里?王蒙,是各位熟悉的大作家,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和我这种假冒伪劣品当然不在一个档次。他的语文水平,放眼当今中国,该名列前茅。可是,他曾喟叹:如果让他来答高考语文题,肯定不能及格!一个写出书来供学生做教材的大作家,尚且自称不及格,大家想想,我们的高考,考的是什么东西!
我从前教过的学生中,有一部分人,能言善辩,笔头也相当了得,议论入木三分,叙述简明生动,阅读文章,常有独到见解。可是考试总得不了高分,因此也就只能望大学之门长叹,原因在于,高考所考内容,大多空疏无用,不切阅读写作实际。
有一个趣闻,是关于当今牛人韩寒的。这小子在上中学期间,一次的语文考试,考题的阅读材料出自他的文章。他大喜。自己的文章,如何表达思想内容,如何起承转合,如何运用技巧,当然了如指掌。俗话说: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可是,考试结果让他大跌眼镜,老师给出的标准答案全然不是他理解的那回事!
这样的荒唐考题,并不是个案,而是代表了现今高考题的普遍现象。
前些年,北京有家机构,估计是恶作剧吧,召集部分在京的母语为英语的外籍教师,让他们如参加高考一样,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当年的高考英语题的解答。结果是,这些外籍教师,平均得分71分,还不到满分150分的一半!有参考的外籍教师一脸迷糊地问道:你们这是考英语吗?
将这样的东西当作进入大学的门槛,检测学生能否跨越,世界上还有更荒唐可笑的事情吗?
一个本来就滑稽的动作,小品演员们在舞台上,偏偏一本正经地反复做,确实能让观众绝倒。现在的高考考题,就是舞台上的滑稽动作,有关部门则一本正经地作戏,将莘莘学子全当成了道具,在我们眼里,就已经不再是一个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