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朦檬的,不时有几片雪花飘落。偶尔一阵风刮过,掀起一层雪末儿,打着旋儿。楼是白的,地是白的,光榴溜的树干也是白的,茫茫的一片。
路牌上一层冰花,亮闪闪的。一大群赶着上早班或上学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在站台边,哈着手,跺着脚,脚下的雪“咯咬咯吱”地响着。 单色最容易使人产生孤独感。
路边白晃晃一片,路上几条浅浅的车辙也快掩进了雪层,满眼里尽是一个色调,心里也似空荡荡的,转过头,看见了一车生气勃勃的人才觉出一阵暖意。 车上的人可真多,随着车身的晃荡一摇一摇的。我坐在软椅上,左一摇右一摇,软绵绵的,就象坐在摇篮里。
我的面前是一位年轻的母亲,背上背一个背篓,篓里是一个尖尖的红布棉翠,只露个小孔,里面不用说肯定是她的小宝贝。她的脚只站住了一小块地方,身子悬着,全凭一只手吊在扶手上,另一只手不时得去扶正背篓或是支在车壁上以免摔倒。为了不让她的小宝贝挤着,她尽量地往边靠,向前倾着,很吃力地在坚持。
我心里很不安,偷偷向四周瞥一眼,我旁边是一位年轻小伙子,悠然自得地坐着,微闭着眼睛在养神。我又慌乱地向四周瞥一眼,赶紧低下了头。 好象有许多目光都在扫视着我,我心里越发不安,慢慢地抬起头,那年轻小伙子还是悠闲地坐着,年轻的母亲还是艰难地站着。
我……,我……。 我猛地一下子站起来,一边往中间挤,给那年轻的母亲让出路来,一边说:“你,你请坐!”声音一定很小很小,我自己也没听清到底说没说出来,反正周围的人都惊愕地看着我。管他呢! 好一阵的沉默。
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这位小同学给你让的座,你就坐下吧!”“反正快到了,还坐什么!”一个年轻的女声,不怎么清脆,似乎带点满不在乎。心头一阵说不清的味儿涌上来,真想吐。 身后一阵涌动,那位年轻的母亲坐下了。
车子东一晃,西一晃,手臂冰凉冰凉的,都有点麻木了,腿也有点酸了,我站着没动。 突然,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哎呀,我的钱不见了In 我睁开闭着的双眼,前面隔一个人处有一个男青年满脸的焦急,正手忙脚乱地翻着全身的衣兜。 寂静的车箱响起一片嗡嗡声。
车子“嘎”地一声刹住了。有人大声间:“掉了多少?”男青年沮丧地回答:“二百多块!”有人嚷:“别开车门t别让人下车!开公安局1”马上车内有人响应。也有的人开始抱怨:“唉,这下子又得迟到了,”“真倒霉,车子缓缓地掉头了。
路旁一段段白白的树干飞快地擦过,原本闹哄哄的车厢这下子全寂静了。我不知为什么有点儿慌,万一真进了公安局,肯定得来个全搜查,第一次进这地方,不知是什么味儿。我闭上了眼睛…… 、车子突然一震,刹住了。
我睁开眼,咦,怎么又掉头了? 不去公安局了?车厢里又一片嗡嗡声。我辨出了几句,噢,是钱找到了,虚惊一场。 前面一个声音飘来,轻轻的,“你真的找到钱了?”“嘘,别出声儿,哪儿找得到!反正就二百多,这么又回去一趟,光汽油费也不止这么多,还要大伙儿一块儿耽搁时间,算了,算了……”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半空,红通通的。
车窗上亮晶晶的冰棱在滑动,窗梗上的雪也消了。我伸出手去,阳光吻得手暖洋洋的。 哦,该是冰雪融化的时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