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细雨纷飞,潮湿了明亮的视线,透过层层浓雾,寻找古老的石桥,也许只有残破的桥礅才知道水将流向哪里;手心轻轻打开,想要托住细雨,滴滴雨,冷冷的渗入掌心,没有烛光映照下的红,只有入心的苍白知道冬的色彩。雨里,雾里,穿行,湿了长长的发,湿了黄色的衣裳,连同眉间也有水滴落,流进嘴角,尽是苦涩,酸楚,冰冷……
想要借着泥土的芬芳,孕育出丰满的果实。黄色土壤,青草紧裹;层层梯田,云雾缭绕。任由山顶的寒风卷走片片落叶,任由林间的树枝摒弃最后一丝温柔,风雪中狂舞。那一丛碧绿的青草在哪里?那一脉流淌的水在哪里?像是冰雪里的种子,渴望借由视线里的温暖,铺就它的温床,期待着破土而出,生根发芽;像是漆黑夜里的徘徊,期待借由火柴的焰火,点然徘徊间的暗灯,突破黑暗的封锁,拥抱欲滴的热泪。
陡峭的山壁,坎坷的山路,可否挣脱风雪的束缚,给山间的茅草房一丝丝希望,一点点温暖,略去淡淡而来的冰冷?屋檐上,长长的冰棱里可曾凝固熟悉的笑容,可曾牢记低低的呢喃?厚厚的一层雪里,埋葬了什么?种子,落叶,还是根根枯枝?残缺的围墙覆着厚厚的雪,冻住层层的青苔,夹杂些许的泥腥。冰冷的绿叶,斑驳的树杆,可否迎对这严寒的折磨,可否挺住风雪的摧残?林间是白色的世界,远远望去,绿白相间,粗犷的山脉像是无法驾驭的野兽,狂野,激荡,奔跑在苍茫的世界里。瑟缩着,将手心里的种子放置在石壁傍,让堆堆黄土与它相伴,也许地底下真的没有地面这么冰冷,也许这黄色的土壤足够成为它的温床,而不需要思念里的血泪浇灌,开花结果。如果有思念,也许思念的就是那捧捧的黄土;如果有伤感,也许感伤的就是那厚厚的白雪,片片的落叶。
而那一眼温泉,是否被冻成冰,泉水不再叮咚响?要不然,怎么会看不到丝丝热气?要不然,怎么会感受不到点点温暖?凝固成什么呢?一滴泪么?倘若这滴泪是因为思念,倘若这滴泪与思念有关,那么,黄土呢,白雪呢,落叶呢,怎么会牵挂这么多?怎么能承受这么多啊?
泥土渐渐贫瘠,果实慢慢干瘪,思绪里尽是飞扬的沧桑,如同霜雪侵袭的绿草,萎缩,干枯,失去生命的活力。沿着无尽头的路,跳跃,追逐,奔跑。远处传来如歌如泣的箫声,似是呼唤匆忙的脚步,似是呼喊远去的背影,卷起千堆雪,堆积在石桥上。彷徨的足迹,长长的叹息,诉说曾经春暖花开的风景;低低的浓雾,厚厚的白雪,封闭曾经暗淡无光的过往。
谁的泪,沿着脸颊流淌,被灯光映照,是温暖还是冰冷?谁的泪,顺着脸颊奔流,被眸光凝视,是甘甜还是苦涩?思念的时候,让滴滴泪,跟着雪花飞舞,随着雨水流淌。最是记忆深处的笑容惹来更多的泪,最是过往里的牵手惹来更多的痛。如同这样一个冬天,害怕这千堆雪,将一切掩埋,似是一个无法相信的恶梦,惊醒时,忘记了梦里的痛和苦,只留下如薄冰般透明的心擦拭行行未干的泪痕,冰冷,冰冷。在风雪中颤抖,任孤傲的风鞭笞僵硬麻木的躯体,任冷漠的冰棱在瘦弱的身躯上烙下印记,任晶莹的雪夺去指尖最后一丝温暖,什么都不留,什么都不要。
如果可以,让滴滴泪留住远去的背影,留住匆忙的脚步,给孤独的山一点点寄托,向往,期待;给孤单的水一点点慰籍,希望,执着。等到一切过后,山间不再一片惨白,也许泥土更加芬芳。
细雨纷飞,白雪飘落,绵长的思念里有谁?也许,惦念的是石壁旁的种子会不会萌芽,会不会开花结果。也许,再次思念时,还是滴滴泪如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