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如果你真爱我,那我们先不要谈感情,还是谈谈这些欠款的事……
他爱上她的时候,他们俩都还在四处飘摇地打工。
他开始追求她。
她说,如果你真爱我,那我们先不要谈感情,还是谈谈这些欠款的事。她说着拿出一个本子,上面一条一条地记录着一大堆的欠款,张家五十,李家两百,王二麻子五百等等,乱七八糟的加起来有二十多万。他看着那些欠款单,自嘲地笑着说,你知道我是没钱的。
你没钱,我也没钱,但我们可以一起挣,我需要的只是你这个承诺!她认真地说,挣一年,两年,挣多少年就是多少年。
他最终还是没有被那堆欠款吓倒,开始和她一边四处打工,一边节衣缩食地攒钱。每攒下一点钱,她都会先寄给她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用以还债,然后很开心地用笔极其认真地划掉一条与汇款数目相同的欠款。她说,等他们划掉所有的欠款后,她就和他一起回老家还债结婚,她说这是她的承诺。那时他们的收入都很低,每月所能攒下的也是凤毛麟角,但每次一看到她认真地用笔划掉一条欠单的时候,他的心里都会替她高兴。
日子在贫穷和相爱中一天天地漂流着。
他们颠沛流离,却始终没有分开;他们同甘共苦,一直都在辛苦攒钱。
当他们相恋第七年的时候,她终于开心地划掉了那堆欠款里的最后一条。
“这下终于没有欠款了,”她拿着小本子如释重负地说,“这下我们可以轻松地过日子了!”
“我们一直都在轻松地过日子!”他呵呵一笑,“和你一起攒钱还债,我从来就没有感到累过!”
她信守自己还完欠款就和他结婚的承诺,带着他回家乡去见她的父母。
她的家乡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城。
一到她的家,他就被眼前贫穷破败的景象惊呆了,她的家原来住在城墙边的一个窝棚里,里面又窄又脏。她曾经告诉过他,她的父母过去都是街道小工厂的工人,工厂里盖不起房子,他们一家为房子的事吃尽了苦头。
她的父亲在门口迎接了他。
“爸!”她高兴地对久违的父亲说,“我们一起挣的那些钱,用了七年多的时间!”
老人家一脸沧桑地笑了笑。
“伯父,”他高兴地说,“这下终于可以偿还你们所有的欠款了!”
“欠款?”老人家微微一笑,“我们家虽然一直很穷,但却从来就没有什么欠款!”
“没有?”他诧异地问,“可她记的那些欠款是怎么回事?”
“我这闺女从小就跟我一起受苦,”老人家语重心长地说,“我们想想心里很不是滋味啊!我们可不希望她结婚后还要过与我们一样的生活啊!所以在她出门的时候,我就对她说,要嫁人就先结束那些四处漂泊的日子,有一个稳定的家,有一个能和你一起吃苦受累的人,因为有了一起吃苦时的流汗,才会有一起享乐时的幸福!所以在她出门时,我给她列出的那些欠款,其实都是为你们以后打算啊!现在这些钱完全可以让你们停止漂泊,营造一个安定的温馨的家……”
老人家说着拿出一张存折递给他。
他疑惑地接过后,看到上面一笔一笔地记着他们汇给家里的那些钱,一笔都没有少。他目瞪口呆地转身看她,她呵呵一笑,看样子早就明白父亲的心思。
“那这些钱还是我们的?”他纳闷地问。
“是啊,”老人家微笑着说,“你们一起挣的,当然就是你们的了!当时给她心里搁上这些欠款,是怕她年轻好玩,更怕她遇到不是真心爱她的人,现在,你们的经历足以说明你们的感情是忠诚的,是能经得起贫穷和时间考验的!你们现在结婚,我们当然没任何怨言了!”
老人家说着,用粗黑的大手抹了抹眼角,让他陡然心酸。
他们很快就结了婚。
回到城后,他们立即用那笔钱买了一套他们原来做梦都没敢去想的房子,结束了四处租房的漂泊生活,安定而幸福地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