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这样说,想来,我根本没有当着父亲的面说过类似的话。
小时候,父亲就常常出差,天南地北地闯荡。我呢,习惯了家里只有一个妈妈的生活。她带着我上课外班,给我洗衣服,晚上讲好听的故事。我至今还记得有那么一篇童话,叫作《狐狸的冰房子》。总之,小时候的生活中,似乎找不到太多父亲的踪迹。直到,他终于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有一天,“忽然”地出现在我眼前,向我张开那陌生的双手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生活中还应该有一个爸爸。我想那一天,我是怎样木讷地立在原地不动,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知道母亲捅了捅我,我才结结巴巴地喊出来:“爸,爸爸。。。。。。”
如果我当时足够细心,应该可以看到父亲心中的一丝落寂,可是我没有。
之后呢,父亲仍然不断地出差,只不过时间要短些。这些日子,给了我习惯有父亲在家里的生活。我想我已经不再和父亲陌生了。说来可笑,别人都说父女连心的,怎么偏偏到了我们这里就不灵了呢?不管我再怎么努力,我仍然害怕和父亲单独谈话。还记得,每次只要和他单独说话,父亲那稍稍严厉了一点点的语气就足以让我泪流满面,委屈得不得了。为什么呢?我想是因为我害怕父亲的严肃。可是父亲又分明是我在世界上见过最好,最和蔼的人了。
就带着这个从小伴我到达的疑问,我又送走了父亲。这次的出差又是一次长途旅行。临走那天,正好是我的期中考试。父亲晚上搭去台湾的航班,于是我没能起床为他送行。第二天凌晨,我从梦中惊醒。恍惚间意识到,现在,父亲应该已经离我们很远很远了。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不安,我倒下又睡着了。第二天,期中考试,连续考了三天,昏天黑地的让我没有办法想其他的东西。只是中间有父亲的朋友来过家里。他们和母亲交谈的时候,我关着房门。埋头复习。
成绩出来了,年级第36。可以说是打破了历年来的最低纪录。我懊悔得不行,想想,却找不出到底是失败在了哪里。还是母亲一语道破,说我是想念父亲了。
真的吗?我想爸爸了。
然后就忽然间回忆起了小时候送爸爸去机场的情景。眼见着父亲从入口进去了,一边笑着以便挥手,越走越远,直到想是在候机室的尽头。我和母亲从机场出来,坐上回家的巴士。几乎是同一时刻,看见天空中有一架飞机划过湛蓝的苍穹。我们便失声痛哭起来。说是失声痛哭是因为当时抽噎的厉害。一边哭一边互相安慰着,一路到家。那是我第一次想爸爸。
现在,我又想他了。瞧着这篇文字的时候。我就记起来了他大冬天的给我买糖葫芦吃。不像母亲管教的那样严厉,逛庙会的时候,父亲是允许我吃些糖葫芦什么的小玩意儿的。于是我就记得,他跟我说了好几遍“在这儿等着”,“不许跑远了”,“谁来了也不能跟着走”之类的话。叮嘱道我都不耐烦了,才一路小跑着去买。回来的时候,就高高地举着晶莹的冰塔儿,一脸的兴奋。小心地递给我说“吃吧!”那时的糖葫芦,甜的腻人。
父亲不算太苗条。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总是跟我抢吃的。我爱吃什么他就吃什么。炖排骨,炸虾,清蒸鱼。。。。。。只要我喜欢吃得他一律喜欢,照单全收,来者不拒。母亲每次都好笑地嗔怪他。他呢,一噘嘴,说:“抢着吃才好吃呢!”然后继续和我展开筷子之间的战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真的有那么敏捷高效率。每次都是以我的胜利来结束一顿饭。自然,小时候的我是白白胖胖的。
大了,父亲的那些“小心计”都已经不再新鲜而且很容易就被揭穿了。我不知道每一次从父亲眼里看到的都是什么。可是我终于还是可怕地发现,他在慢慢变的固执,变得不如以前渊博,变得比以前要懒惰些。。。。。。我想我是不愿意写下去,也许,我伟大的父亲,在变得。。。。。。衰老吗?
不敢想了,怕是我的文字万一触怒了天上掌管人青春的神灵,惩罚我倒没什么。但是万万不能动怒与父亲哪!迷信了不是?可是真正关系到父亲的时候,谁又能不多想想呢?我不能容忍自己让父亲遭受些什么。真的,我太在乎爸爸了。
爸爸,别太累了。我们都想让你早些回家呢!真的,我和妈妈想你了。有时间的话多睡觉,平常注意身体。早点回来呀!
我想你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