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鸢篱一眼就看到了他颈上的十字链,问他说,为什么带十字链?柳鸢篱总觉得一个人什么也不懂从街上就胡乱买来一条链来带在身上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刘渊离说,没有,只是听说十子架代表救赎。
柳鸢篱笑了笑,总算找到一个懂得十子架的人了。
在夏天,首饰可以格外张扬起来。像刘渊离,灰白色的简单T恤上,一个在胸口晃动的金属纯黑十字架像封印一般重重地直击人心。他的笑容仿佛中也带有金属的凛冽。
柳鸢篱又放肆地盯着他,却猝然转过身去。看见阳光密密地织下来铺成炙热的锦缎,轻轻叹气,不落痕迹地走出几步。眼神闪出明亮的光,似是要用尽力气定格什么一般。
“刘渊离。”柳鸢篱总能听出老师什么时候在叫他,什么时候在叫自己。柳鸢篱低头说了一句“Shit”然后站起来帮他背书,她看着刘渊离好看的眉毛,忽然觉得他是很美的,散发着太阳一样的光芒,睡觉的时候总令人不忍心打扰,所以柳鸢篱总在老师没来得及说“我是叫你旁边那个”的时候就站起来并把答案说出来。
那是温暖的阳光,轻轻的撒落在他的脸上,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就像是看着一个熟睡的孩子,自己永远不狠心粗暴的叫起来然后逼他回答一些近乎白痴的问题。既然名字读音相同,既然自己能借助自己的力量去帮他。那,就去捧住这片如太阳般金黄的光芒吧。
每次刘渊离在间隔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恍恍惚惚地抬起头,都莫名其妙地听见周遭的笑声。他茫然四顾一会儿,在一无所获之后又重新埋下头去。
柳鸢篱心里自是慢慢涌出欢喜。但对于欢喜的事物,她亦只是淡淡观望再强迫自己留出充足的距离,给彼此的关系有转圜余地。也许,刘渊离所需要的也就只是这样纯洁静好的陪伴。
柳鸢篱从来没有告诉过刘渊离,自己又喜欢些什么。她脖子上也有一根纤细的银项链,挂着小巧的十字吊坠,微微寒凉的质感。但是柳鸢篱偏爱领口设计独特的衣服,那只是为了恰好小心地把项链遮住。柳鸢篱宁愿自己是个一如平常简单朴素的女孩。
明天的日子是美好的啊。你说是么。在那以后,柳鸢篱发现原来和刘渊离同音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她可以肆无忌惮的为刘渊离做自己能做的事,而且理由也充分得恰到好处。那就是美好吧,那也只是一个小女子的小小的一个希望而已。只是希望他开心,只是希望他不会和太夺多纷纷扰扰纠缠一辈子,或者是一时半刻。
还有一个自私的理由啊,那是自己久违了的温暖,那个散发着太阳光芒的男子,那是多么的温暖,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都像是烙印那样深深的烙在柳鸢篱的心里。在兜兜转转之际,柳鸢篱忽然萌生出一个词语:“喜欢?”
是这样吗?是的吧。是的呀。
喜欢。
就是这样两个字却衍生出一大片茂密花草,星星点点地盲了曾经的黑暗哀伤或淡定安和。
即使找得到起点也消失了出口。名字。十字架。睡着。代替。断断续续的字眼,串连出一些微小的隐秘瞬间。仅仅是细节也有了排山倒海的力量。
但是,不能放弃冷静。柳鸢篱依然清楚所有需要清楚的事。即使她看见刘渊离的温暖反射到自己身上,她也明白这只是太阳偶尔把光芒投射到月球。月球本身,始终是不能发光的欠缺热度的星体。
体育课上有难得的休息,柳鸢篱看见运动场的树木已经长得很茂盛了,是因为夏天的关系么?总觉得夏天是美好的,譬如说,在夏天里植物都在蓬勃生长,在夏天里柳鸢篱遇见了刘渊离,譬如说,那些高大的玉兰花用树的样子带来了墨绿的风景线,那些像蝼蚁般的人们不紧不慢的脚步和略显慵懒的姿态。那些都是难得的美好,而且那是被温暖的阳光普照的天堂。柳鸢篱开始觉得阳光是那么美好,轻轻扬扬的便给了人们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就像是现在同学们在操场上追逐的情景,千百年后,那会显得多么美丽很珍贵。
柳鸢篱听别人说过一个很美的现象。她把手放在树叶下面,然后手上就出现了许多被树叶分割开来的阳光的碎片,柳鸢篱笑了一下,那是最美的24度的微笑,
“
我终于捧住阳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