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爸爸让我看管在场院上晒着的玉米,具体任务是盯紧爱偷食的鸡,别让鸡给刨了。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我时而看看金黄的玉米,时而望望天边的残阳,时而用木棍吓吓在一旁伺机偷食的鸡群,工作倒也悠闲得很。
夕阳涨红了脸,往山冈后走,是堆玉米的时候了。我拿起铁锨从一边把玉米往中间拱,铁锨与玉米、地面碰撞发出了有节奏的响声。这时爸爸从地里回来了,他放下车子,抄起铁锨也来堆玉米。当——当——,两只铁锨快乐地敲击着收获的音符。爸爸停下来,用手捏起了几粒玉米,放在手中细细察看。那几粒玉米在夕阳的余光下像一颗颗玲珑剔透的钻石。爸爸把玉米粒放进嘴里,用那还残留着些茶垢的牙齿嘎嘣一声咬开了,那颗裂开的玉米就像爸爸绽开的笑颜。
堆完了,爸爸用扫帚扫周围的粮食。他拿着扫帚,比妈妈干活还老道。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紧握着扫帚,手上的青筋凸起。爸爸弯下腰轻轻划拉着每一粒玉米。扫帚撩过地面时带起的一层尘雾,弥漫在他周围,落在了他那本已花白的头发上,嵌在了额上那深深的皱纹里。
爸爸蹲下身子使劲捶了捶腰,用那支被烟熏黄的手指抠那陷在土里的玉米。爸爸原本高大的身躯,经过生活的磨蚀显得那么衰弱。我跑过去帮他,爸爸让我把玉米放在粮堆上。一粒粒玉米渐渐填满了我的掌心,这黄澄澄的玉米,不就是爸爸用汗水和心血凝成的希望吗?
坠落的残阳,还露着一线红。它不想离去,它留恋这收获的季节。我也一样深爱这收获的季节,我愿化作一粒玉米,填满爸爸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