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过一段文字:人面对选择往往模棱两可,怕红色太鲜艳,怕灰色太黯淡,直到天边的一片浮云掠过,才懂得一切都已错失。
是么?是这样的么?
选择。觉得这两个字太残忍。哪怕是试卷上做选择题,有时也听到沉重得令人无可企及的声音。四选一。二选一。对或者错。是或不是。放弃还是不放弃。
可生活本来就是道选择题呀。
那做吧。无可奈何。
世上的事常因上帝的居心变得可疑。
选择呐喊。
我们身上承载了太多本不属于我们的压力和艰辛。老师的希冀,家长的期盼,同学的竞争,于是我们的生命与使命同行。即使没有任何代价,我们还必须像一支响箭义无反顾地出征,走过沧山泱水崇山峻岭,挥洒多少执著多少刻苦。
可是我累了。
是的我累了。
呐喊!
在我生命里封存着一种想呐喊的声音,积蓄了一种想要在深莽山野里奔跑的渴望。仰首向无穷尽的苍穹,向所有的星球膜拜,匍匐在自然造化的脚下,奉上自己的敬畏和感恩,那样一种一发不可竭止的热泪奔流,然后一次次在心里呼喊着:“让我做我自己吧!让我一生做一次自己吧!”
没有谁可以阻挡。
选择离别。
生活是由不断的相聚和别离组成的。我知道即使不选择,分分合合也总是必然。但有时我固执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所以我选择离别。
庆幸自己生活在一个很好的班级里。不太安静也不大热闹。在热闹之余还有安静。没有离经叛道的纪录。没有很混响的空间。有几个看得见风景的窗户。很好。以至于我常常在想像我们离别的场景。在操场上完最后一节体育课然后大汗淋漓地告别?还是说声谢谢老师然后像往日一样各走各的路?或者吧,可以更温馨一点,站在某个古老的船头上,身边羊齿和野牡丹的阴影里流过的溪涧还正年轻;天空布满云彩,就这么告别了。
――嗯。要分开了。说句话吧。
――……你知道我喜欢哪“三天”么?
――三天?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那,再见吧。
――再见。
再见。再见。再见。
没有说出口的话是:我会不停地回忆。你,你们,从来不会从生命里淡出。
选择蜕变。
要想成为蝴蝶,就要先把自己裹在蛹中。
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所以做的种种努力,不过是为了让周遭的人对我满意而已。于是我战战兢兢地将自己套入所以的模式,所有的桎梏。
或者有一天我会明白过来,这努力只是一个蕴涵着等待意味的过场;而世间有多少无落幕的盼望,我不曾看见。所以要为自己而活。
那是一个蜕变的过程吗?
我不知道。听到一个很遥远的声音在说:孩子,这是你的罪孽与福祉。
但我知道蜕变注定要痛得彻骨,如同洪荒的古乐穿越灵魂的落差。震动。怆然。只有让分明的笑,和谁也不懂的分明的泪来阅历这份激越与刻骨铭心。
可是我们又怎能因为怕痛而放弃蜕变,放弃了那即将如期而至的更加丰富多彩的时光呢?
假如可以选择。我不要长大。
我十六岁了,今年。想起当时那个想吃“长大剂”快快长大的孩子,还有安徒生笔下老急着长大的小枞树,觉得很可笑。很突兀吧。“我要长大!”长大。长大。这些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而如今似乎突然到了这个快要成人的年纪,我竟然有些措手不及。那些所有的坚强和所有的忍受溃不成军。
明明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啊,可我怎么难过得有点想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