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到骆先生了。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充斥着消毒药水的病房里。我至今未想明白,原本活蹦乱跳的她,竟一下子被病魔所击倒,而这一击又是如此“无懈可击”,使她变得像一根病恹恹的老黄菜一样无精打采地要与医院一同度过一段青春岁月。她住院后,我曾问过她关于今后的打算,她的回答倒也相当轻松,“我不会因为肺炎而在革命的道路上趴下的,所以请同志不必担心。”说完,还大言不惭地在我面前猛地咳嗽了一阵,完毕后,竟向我报以“真挚”的微笑。
(一) 骆先生原本没有绰号,只是因为偶然的一次交谈,因而得此殊荣。 刚入初中,骆先生被分配到我前座的位置上,彼此之间的不熟悉,使我们之间很少交流,甚至连对方的名字也很少从我们口中说出。有次传本子,我将骆先生的姓名喊错,骆先生开始并没有任何反应,在我千百次的呼唤后,她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来,木纳地看着我。我有点气急败坏,冲着她大叫“怎么不回答我?”可此话一出,骆先生便来了兴致,她转过身,微笑地看着我,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原来你是在叫我啊!你知道吗?你叫错我的姓名了,我不姓陆,是姓骆,还有你这样对待他人的态度十分糟糕,使我不禁为你的人际交往而感到担忧,你这样破坏了他人的美好情绪是不对的,还有……”一连串的说教使我听得目瞪口呆,当时我的脑海中一下子便浮现出唐僧念紧箍咒的情形,便情不自禁地将骆先生称为师傅,而后又觉得师傅太过口语化,便改口为“骆先生”。 骆先生对这个绰号极为大度,从来不为此而斤斤计较。“先生嘛,就是导师,能成为大众的孺子牛,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她的这一番解释并不无道理,骆先生为人诚恳、踏实,虽然有时会耍嘴皮子,但待人接物这方面实为优秀,堪称班中楷模。而她自己却对这个称谓一笑了之。
(二) 我总说骆先生是我人生路上的一损友,而她这时总会反驳,说什么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良师益友的恩情需牢记心头,不可忘恩负义。听得我甘败下风,骆先生很喜欢与我侃大山,小至地面上的微生物,大至宇宙黑洞,就连报纸上的花边小道新闻也要与我一起分享,可见她的脸部运动之频繁,唾沫分泌量之迅速,其超乎常人的口才,想必一个世纪只会酝酿出一位像她这样的怪才吧。 骆先生喜好嗜书,一有空,便捧着书津津有味地啃着。原先,我认为她所读的部是名著,但借来翻阅,才知是“杂书”,什么推理小说,社会问上说、童话、热销小说,应有尽有。骆先生时常将自己喻为在书海游泳的小鱼,如饥似渴地让书海滋润她的心,这时的她,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多了几份期待与向往。
(三) 学习时的骆先生相当认真,只不过她的认真与成绩成反比趋势。每当成绩公布时,亦好亦坏,骆先生总会报之一笑,“考完了,那就让它过去吧。”毫无紧迫感的语言已成为骆先生的经典语录。骆先生每当有不会做的题目时,或是自己钻研,或是请教他人,总之是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弄懂题目不罢休。因此,每当看到骆先生像只大虾一样弓着背时,便知道她正在努力和题目作斗争,于是不去打扰她了。
(四) 约有两、三个星期是没有骆先生的陪伴下度过的,心里竟有点想念这位昔日老友了,拿出她放置于桌肚中的笔记本,看到这一熟悉的字迹,我有些惘然了,便在笔记本的末页写上“因为有了你,我的生活才会丰富多彩,请早点回来吧”。写完后才发现这话有些唐突,便将这行字擦去了。 次日晚上,便收到骆先生的来电,说是我在她的笔记本上写上“因为有了你”这句话,使她发现她的魅力竟然如此之高,在电话的另一端狂笑不已,我有些纳闷,心想是谁告的密。
但她笑过之后,便沉默了,我有点急,便一直催促,良久,她才小声说道:“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么?很想念我么?”我默然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是轻声地回应了一下,“是吗?”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几日后,在邮箱中收到骆先生的信件,信的内容很短,只有两个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