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条水；人，却不是当年出征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花白着头发，蹒跚着脚步，牵着那匹随我出征几十年的老战马，慢慢走出戌边，踏上归途。
惨淡的天空不知何时已飘起雨雪，纷纷然，仿佛带着沉沉思绪。这到底让我想起那飘落的柳絮。
是的，我是在那个草长莺飞的季节出征的。老父年事已高，在我身旁默默坐着。唉！谁知这一去的归期呢？老母在身旁打点着行李。那微微颤抖的手在行李间穿梭，只有这些行李的厚实才能让她心中微微安稳。小妹在身前不停的啜泣，微红的双瞳一直在我身上停驻。心，已充满了悲凉，但面对着的是，亲人，我尽量装出一副很兴奋表情，去幻想未来的衣锦还乡。远方集结号已响起，那时，我第一次走出了故乡、回望，亲人们挥舞的手仍在挥动，我拂拂衣袖，就此踏上了征途。
霎时，风紧了，呼啸的声音仿佛要吞没整个世界，我的思绪艰难前行。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如飞。”紧张的战斗生活仿佛一曲快节奏胡曲让有些人窒息。多少次，我风餐露宿于沙场上；多少次，我死里逃生，几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无数次战功卓越的将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与我朝夕相处的战友们，瞬时间，就成了他乡魂。死亡，死亡的气息时刻伴着我，让我紧张一刻也不敢放松。就这样样，我在边塞度过了几十年。目前，将军见我年事已高，体弱多病，已无价值，终于将我呈递无数次的请愿书批准。
唉！回到现实，我不敢去想回家的路。家，恐怕早已松柏冢累了吧！耳旁的寒风仍在呼啸，仿佛在为我鸣不平。我欲起欲止的脚步，不知迈往何方。唉！天涯之大，何处是我家？
身旁的那匹老战马慢慢蹭着我，似乎在催促着我。老马啊！你固然识途，可知人事的变迁与无常？天应该要黑了吧，我和你将往何处？
路在眼中仿佛越行越远，我迈起脚步，沉重地迈起。
缓缓地，静静地，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