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无眠,仰首窗外,看夜色深沉,无明月无清风,唯有一扇通明的窗,望着这木讷无趣的玻璃窗,什么幽幽之情也淡了。
古诗词中,窗,也算的上一个重要的词语了,有名的如“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凄婉的如纳兰容若怀念亡妻的“谁怜西窗独自眠”,苏东坡的“昨夜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莫不是以窗为媒。想象中,古人的窗,应该是曲线玲珑的,古朴的木质边框,曲折的窗棂格子,再遮上晕黄的窗纸或是碧色的绢纱。推开来,应有一轮弯月斜挂树梢,满床银辉如水;关上了,点点跳跃的油灯下,玉人婀娜的身影印在窗上,似远还似近,叫人生出无限的遐想。
窗之于女子,尤为重要。旧式的女子,不得抛头露面,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于外界的感知,怕是多半源自这窗。窗如同她们的一双眼睛,推开窗,才可以稍微感受一下这外面的世界。多少妙龄的女子,在窗前绣花,窗前读书,看窗外的四季变换,赏春花夏荷秋实冬雪。更多的时候,托着香腮,想着心思,希望能走出去,也许有一段美丽的邂逅,也许有未知的传奇,这扇窗,承载了她们多少悠悠心思,“闲坐小窗读周易,不知春去几多回”,年复一年,过了豆蔻的年华,满怀憧憬嫁了出去,却发现,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从一扇窗移到了另一扇窗罢了。
《红楼梦》第三十二回:“黛玉令紫鹃将鹦鹉架子拉了下来,另挂在月洞窗外的构上,于是进了屋子,在月洞窗内坐了,吃毕药,只见窗外竹影映入纱来,满屋阴阴翠润,几篁生凉,黛玉无可释闷,便隔着纱窗,调逗鹦哥作戏,又将平日所系诗词也教予他念”,想这黛玉是极为雅致的人,住的潇湘馆,临着月洞窗,才孕育了这满腹的才情,才写得出“谁家秋院无风人,何处秋窗无雨声”“寒窗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淅沥”这样的佳句来吧。
而如今的窗,要么是冷冰冰的铝合金玻璃窗,贵气点的会来点浮雕式样的西洋窗,窗内窗外,一览无遗,没有了过去的那份婉转曲折,没有了那份曲径幽深,而我们,便永远的失去了那份优雅的情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