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丽成为岁月的痕迹,当时间成为记忆中的花絮,一切似乎早已没有意义;终结应是最完美的结局,当故事接近尾声时,一切似乎还没有完结,你错误的以为生活中没有存在的价值,上苍又开始了新的轮回。
又是一个满月,望着手中半块晶莹剔透的玉,我笑了。可水中那轮圆月却被一滴又一滴泪珠打散了,心也随之碎了。
不知为何,这半年来,我总会被同一个噩梦惊醒“夫,他战死了。”我总会抓着头发告诉自己:“不会的,不可能。”在半夜时我被吓醒,就会呆呆坐在镜旁,借着满地的银霜,看着镜中那个苍白而消瘦的人,我甚至不敢相信那就是我,我用手抓散着头发,然后冲着镜子里那个人笑,那个人也冲着我笑。然后我在镜子里看到另一个人“夫”,是他,真的,是他,黝黑的双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消瘦的脸庞,颧骨微微突出,两片薄薄的嘴唇……“夫”我要紧抱住他,可给我的却是冰凉的镜子,和镜中那个人的怪笑。“喵”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顺声望去,夜中有两只绿色的眼睛注视着我,然后又跑掉了,寂静的夜里,我紧紧抱住被,寻找一丝温暖和安慰,接着又放肆的哭着来驱走孤独和恐惧。
这半年几乎每夜我都是这样过的,我太疲倦,我够了,也厌倦了,我总能感觉到“夫”在我的身边,一直注视着我。我好想扑在他的怀里撒娇,然后再痛哭,让他一直包着我,再也不离开我了。
也许他是真的死了,我才会有这样的感觉。不,不,不,他不能死。我搅乱了池水。呆呆的望着水中的碎月。“嗒,嗒,嗒”“驾,驾,伊,我回来了。”是错觉,不,这是真的,是夫回来了,我冲了出去,不顾远处凄惨的猫叫声。我打开门,寂静的夜里,惟有月光还能让我看见路。一个匆匆而过的身影。“是夫”他回头冲着我笑了,淡淡的,很清新,可很短。他飞快的骑着马从我身边离去,我追却追不上,我呼唤也没有回答。远远的只剩下黑影融进黑夜,渐渐的只剩马蹄亲吻地面的声音,最后被那低绵的猫叫所取缔了。
我忘了自己是否还有泪水,我只记得我落魄的伴着风走进院子,管家提着灯笼走出来,问我为什么不睡,我突然问他:“听见马蹄声了吗?听见夫在唤我了吗?”可他只是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我回到屋子里,我猛然间看到了一只瘦小的黑猫卧在半掩的窗前,借着月光用那双翠绿的双眼看着我,但这次它没有做声,我想起了刚才的一幕。一种特别强烈的直觉告诉我“夫死了”刚才是他在叫我希望我能去陪他,这样我们都不会孤单了。
我高兴的坐在镜旁,开始准备,我套上了结婚时穿的红色衣妆。我开始画眉,最后我的双唇紧紧贴在那张红纸上。望着镜子我听到一个声音“伊,你今晚真美。”我开心的笑了,久久的我注视着那半块玉,和天上的满月。我告诉自己,今晚就会月圆玉整人聚了。
我躺在床上,熄灭蜡烛,用那锋利的匕首划破了手腕,听见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我紧握着手中的玉而思绪又被拉回到从前那快乐的日子。三月的春风吹绿了杨柳,吹化了小溪。绿色的柳枝与那潺潺的小溪亲密的相会时,我和夫就在旁边的草地上放风筝。放累了,夫折一枝绿色的柳条,把中间的心抽走作成哨子,吹给我听。后来他又摘了一片柳叶,吹了起来,声音可好听呢!比笛子还脆,连在树上的鸟儿也安静了。
后来朝廷要打仗,夫执意要去,说哪怕死也死的光荣。临走前他送我半块玉。这玉本是圆的如天上的满月,可他让打玉器的从中间割开。他对我说:“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月亮圆的时候玉也会圆的,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走的那天我躲在树后哭了很久。从那以后我就天天盼望着月圆,就这样过了七年。战争还遥遥无期,夫也杳无音信,只是听几个同乡的人说:“夫在一场战败后就不知在哪了,也许早已做了孤魂野鬼。”我不信所以就一直等,等夫回来。可现在,似乎一切都已成了定局,我该去陪夫了,我们都不再孤单。
好痛,也许我马上就可以和夫团聚了。我轻声呼唤:“夫,我马上就来陪你。”“嗒,嗒,驾,驾。”我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是夫来接我了。“夫人,老爷回来了。”“伊,我回来了。”“不,不,这不可能,夫在另一个世界里等着我呢!”
“伊,我回……”夫推开门,我挣开眼睛想再见夫一面,可我听见了也许是最后的一滴血与地面接触的声音。我再也没有力气了,我不懂,这究竟是为什么。久久的,似乎是许许多多的猫在叫着,也许是为我哭着。一声清脆的声音,我手中的玉碎了,好多片凌乱的躺在地上,不再起来。
冥冥之中,我看见了命运轨迹的错位与无奈。缘起缘灭,缘如水。
在寂静的街道巷晚,我嗒嗒的马蹄是你美丽而又无奈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