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亚·马尔克斯以小说作品创建了一个自己的世界,一个浓缩的宇宙,其中喧嚣纷乱却又生动可信的现实,映射了一片大陆及其人民的富足与贫穷。
-----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辞
作者在书中沉着冷静地讲着一些令人毛骨悚然又魔幻可悲的故事,读完后感觉整本书都笼罩着一种一成不变的情绪,那就是深深的孤独之感,也正是因此我感觉到布恩迪亚家族百年间数代人的性格核心就像他们的名字那样几乎没有什么改变。“他们尽管相貌各异肤色不同脾性、个子各有差异但从他们的眼神中一眼便可辨认出那种这一家族特有的、绝对不会弄错的孤独眼神。”
孤独的可悲,源于自我封闭。布恩迪亚家族的人除了为马孔多开创了繁荣的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外,每个人都是活在自己的狭小的世界中的,拒绝任何人的进入。终身未嫁的阿玛兰妲无情地拒绝皮埃特罗·克雷斯皮和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上校不是因为邪恶的报复心理和痛苦的怨毒,而是被自己饱经折磨的内心战胜无穷爱意的结果。因为内心那无法战胜的胆怯,阿玛兰妲对自己封闭了一生,孤独了一生,最可悲的不是无伴侣相伴终老的孤独,而是他人无法理解自己,自己就采取沉默、孤僻来武装自己,把自己包装得似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巨大落寞。就像隐没在宽广的沼泽地中的马孔多一样,在缺乏信任和了解,在孤独、苦闷、猜忌,中狭隘、落后、保守直至没落,成为了一段外乡人不知晓、不认为存在的历史。
孤独的可悲,源于无力去爱。书中乌尔苏拉总结到:“实际上他的成功和失败都因为同一个原因,即纯粹、罪恶的自大。她最终得出的结论,自己不惜为他付出生命的这个儿子,不过是个无力去爱的人。”当奥雷利亚洛·布恩迪亚上校还在乌尔苏拉的腹中时,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曾被他清晰可辨的哭声惊醒时,乌尔苏拉就浑身颤抖地确信这深沉的哭号正是那可怕的猪尾巴的最初征兆,这就是故事悲剧的预言与开端。晚年的她更是确信胎儿在母腹中的哭泣不是腹语或预言能力的先兆,而是缺乏爱的能力的明显信号。无力去爱,是人活着的最大悲哀,人是情感的动物,人因情感而富有,世界因情感而生动。但是《百年孤独》中的每一个人都显得那么脆弱,奥雷利亚洛·布恩迪亚上校试图用永无休止的战争与杀戮来回避孤独、排遣孤独,但是战争带给他的最终只是更加寂寞。他对生命没有怜惜,对行军中与他发生关系的女人没有爱,对他留下的十七个血脉没有爱。
孤独的可悲,是不带情感地活着。马尔克斯笔下的人物,不管是性格开朗还是封闭,是坚毅向上还是堕落腐化,不管他们的生活是积极向上还是纸醉金迷都给人一种深深的孤独无奈感,他们都不可避免坦然淡定的走向死亡。这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是孤独,逐渐的,有人在孤独中失去自我,比如第一个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梅梅;有人在对抗孤独中失去自我,比如雷贝卡;有人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孤独,可却无能为力,比如阿玛兰妲;有人孤独一生却不自知,比如乌尔苏拉,比如美人儿蕾梅黛丝;还有人在生命的最后幡然悔悟,可惜为时已晚,比如奥雷利亚洛·布恩迪亚上校。 当美人儿蕾梅黛丝连身体带灵魂才升天,凉薄的费尔南达就在角落里踱来踱去,为那些被卷走的床单愤愤不平。当奥雷里亚洛们在坟墓里尸骨未寒,奥雷里亚洛第二就又点亮家中的灯火,聚上一群醉汉拉起手风琴,浑身浇透香槟酒,把那个疯人之家变成为堕落的垃圾场。不会因为谁的存在或消失而带来情感的波动,他们都在按自己方式活着,不带情感地活着,最终叙写的是整个家族的孤独与悲哀。
诚如小说中写道:“布恩迪亚家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一望可知的特有的孤独神情。长大后,他们都试图以各自的方式突破孤独的怪圈,但激烈的行动总是归于挫败的沮丧。他们又以不同的方式,一个个陷入更深沉的孤独之中。对他们来说,孤独仿佛一种神秘的命运,难以抗拒。”终点最终回到起点,让人感觉到巨大的苍凉与悲哀。
看完这部作品后,会陷入沉思,会陷入落寞。每个人身上都有孤独的因子,每个人都会有孤独的时候,但庆幸的是,我们没有自我封闭,没有放弃带着情感去生活,我们还有去爱的能力。每个人都应该给自己一个存放孤独与悲伤的空间,也许在这一生中你会许多次地光临这个空间,在这个空间中自我放纵,但是我们要学会在排遣这个灰色情绪后,走出这个空间,或许说只有走出这个空间,才能排遣这种情绪吧。造成布恩迪亚家族孤独的原因我还无法读懂,老实说我更倾向于不去深究,因为,太过于固执有很多时候会带给我们更多的寂寞和灰色情绪。《百年孤独》带给我的情感冲击远远不止文字表述的浅薄,心灵的体会很多时候是文字无法书写的,我想我会一读再读《百年孤独》,我想我和作者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想法一致:希望一个个体,一个民族,一百年孤独的历史会伴随着马孔多的消失而永远消失,再也不会出现。